2015年12月9日 星期三

雪山四稜─第四天,風雨前的平靜 (二)

往博可爾草原的一路天氣仍是好的。這段路很緩,幾乎沒坡度可言,黃大哥走得慢,我心裡算著時間,想著如果繼續這樣的速度,應該至少晚上八點還是能到得了翠池山屋的。

雪山西稜一路走來
最不乏地就是這樣的石瀑

對於這樣的石瀑,我莫名地非常有好感

黃大哥一直很抱歉,我倒覺得沒關係,正好給我時間一路慢慢走,一路慢慢拍。
只是聽著黃大哥顯得沒力的聲音,才發現其實黃大哥的狀況比我想地還不好。
他說其實這幾天幾乎沒一晚是睡好的。前幾天是因為便秘臉會打呼,所以跟我借了耳塞,昨晚便秘臉幾乎整個斜對著帳篷兩角睡,這就是我昨晚一直聽到Cookie要便秘臉挪位置的對話。只是便秘臉不但不肯挪,更是直接完全不回應,一副裝睡,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當下他絕對有聽見Cookie的聲音,就是裝死。
黃大哥和Cookie被擠到幾乎是貼著帳篷,睡袋幾乎是浸濕透了,一整晚完全沒法睡好。
三個晚上無法得到休息,體力就這麼地完全無法得到恢復。

一開說之後,這幾天對便秘臉的不爽我也全說了出來。
黃大哥一路聽著我的數落,一邊說著,其實這是他第二次邀便秘臉同行,第一次的干卓萬,他上演的戲碼幾乎是一樣,最後幾天,很多公裝已經都在別人身上。

我很不敢置信,我問,這樣為什麼黃大哥還會再邀這樣的人同行?
黃大哥無奈地回我,他以為他事後提醒,對方已經有所改進,想不到其實狗改不了吃屎。(狗改不了吃屎是我翻譯過後的話,黃大哥的原話大致上只是很客氣地說,沒想到對方完全沒改進,想著至少給對方第二次機會)
黃大哥很明顯比我厚道太多。我的機會只會給朋友,像這種幾乎相當於陌生人,我忍住粗口已經是客氣了。

抱怨的話說得夠多了,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讓一個糟糕的人影響我的情緒。
開始聊些無關緊要的事。這麼一聊下來,才知道其實黃大哥的體力已幾乎連撐住重裝都有些辛苦。他說也許是剛換新包,重量一直無法分散到腰際,二十幾公斤的重量全靠著肩膀撐,讓他走得很不適應。
體力的過度消耗,更是讓他其實走上坡已經很喘,無法正常地施力。其實根本已不是為了拍照所以落後。

這真是怎麼聽怎麼令人擔心。正要怎麼辦?
我正頭大之際,突然看到Cookie停在了前面,看樣子這傢伙又為了拍照拍到落單了,明明都交待了三個人要走一起別落單的。

出聲叫住了他,我半開玩笑地跟他說,快點衝到翠池,再回頭來幫黃大哥背重裝。
他回著:如果需要幫忙背,現在就拿些東西過去啊。
我拒絕了這個建議,要分什麼過去?睡袋?爐頭?食物?不管是哪樣,現在都不太適合分出去。更何況,我不覺得現在少個兩三公斤對情況會有幫助。
對他說了少兩三公斤沒什麼差,要就要整個重裝拿走才行,你還是快點到翠池再回來幫忙背吧。
他聽完喔了一聲。走了。

一路緩慢行走至博可爾草原,黃大哥的狀況都還維持住,沒惡化,我心裡有小小放心。一邊走著,一邊幫黃大哥打著氣,說這樣的速度,八點到一定沒問題,然後一邊給著希望,說Cookie一定會回頭來幫忙的。

原本的緩坡已經開始出現小小的坡度,雖然不是太陡,但也不是一開始那麼地趨緩。
黃大哥已經越來越喘,真正最糟的狀況現在才開始。

沒有讓我太驚豔的博可爾草原
不曉是不是因為過高了的期待心理因素影響

下午四點,我們開始進入博可爾草原。黃大哥的腳步也很明顯地更慢。
下午近五點,接近博可爾草原往上林道的陡坡。
下午快五點半,一段平常也許只要十來分的坡,我們花了半小時才上來。黃大哥的臉色顯得灰敗。嘴唇更是沒血色。那個「我們最晚八點也會到」的安慰,在我心裡嚴重地動搖。

「我得休息。」黃大哥叫住了我,聲音已經幾乎無力。
我盡量表現地平靜,讓黃大哥好好休息。這一休,就是五分鐘。
再往上走,也幾乎是走三步就休一次。我腦袋開始麻亂,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我不可能背得動兩個大包,離翠池山屋也還遠,如果黃大哥連走都沒辦法,這樣硬撐,只是體力的更過度消耗。

我一邊注意著時間,一邊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不停問著自己可以做什麼?
下午五點半,過博可爾草原後的林道五公尺。黃大哥叫住了我,他有氣無力地,說他再也走不動,要我自己一個人到翠池,找人來幫忙。

我看了眼黃大哥,算算時間,現在是下午五點半,上河地圖寫著過了博可爾草原到翠池是一小時,也就是我可以在六點半完全天黑前趕到翠池找到人來幫忙。

心中這麼一盤算,把外帳和水留給了黃大哥,他答應了我一離開就會找遮蔽處先搭起外帳,再好好休息。

一切交待妥當後,我重上了重裝就開始往翠池的方向衝。只是那時候,我根本沒注意到當時我已經慌亂地把上河地圖上120分鐘算成了一小時,而不是應該的兩小時。在後來的後來,和朋友談起當晚的心慌時,他們總問我,如果那時我就知道會摸黑,那我還會一個人往翠池衝去嗎?答案是,我不知道!真得不知道!

過了博可爾草原後的林道雖然不算非常陡,但也不是一個可以讓人可以背著十五公斤以上的重裝,一路奔跑的康莊大道。過沒幾分鐘後,我就開始慢下速度,從本來的小跑變成了快走,就怕自己一下衝過頭,撐不到十分鐘就軟腿,到時連想用走的都走不動。

手機很乾脆地直接拿在手上,一邊盯著一邊快走著。林道的路其實是清楚的,但我不想有任何地一點錯誤,讓我浪費一秒鐘。

當下的情緒是平靜地,我只想著我要快點到翠池山屋找到人幫忙,心裡卻一直期待著下午交待Cookie的話他有聽懂,我可以在半路上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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