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0日 星期一

南二段─第五天,搞不清天氣是怎麼了的大水窟山屋

經過前一晚的領隊小組會議後,領隊為了不再讓我們三個人獨行,特定情商了大嘴巴跟著我們走,讓他可以好生地看著我們。

等我餵飽所有人的熱水瓶,用我可以的最快的速度打好包到外面,大嘴巴和三人組二三早已在外面等了我一小下。

有了前一天下午悲慘的經驗後,雖然一大早走出山屋發現雨已停──多麼令人開心的情況啊,看來我們前一晚集氣呼叫太陽公公已經發揮效力了。但是看著往上那一片看不出到底多密的草叢,我還是乖乖地穿上了我的雨褲和雨衣。

快步走出山屋和三個人會合後,還一邊忙拉緊腰上的背包腰帶,一邊和大家說著:可以走了。大嘴巴看了看我:妳不用熱身嗎?我很帥氣地回:不用。三人組三笑著說:她剛煮熱水已經熱好身了。

哈,對啊,還順便熱手哩。

原本的三人小隊正式成為四人小隊,小組裡速度最慢的我壓在第一個。大嘴巴在最後,他說他要懂先來後到的禮貌,所以就依我們原本的隊型走吧。

唉唷,幹嘛這樣啦,我只是因為腿最短,走最慢,我怕被丟包,所以才走第一個呀。而且正好有機會再讓我多練練找路的功力。最後一天在餐桌上領隊問我,跟得上三人組三的速度嗎?我說:當然跟不上啊,所以才壓第一個,不然就被丟包了。

沒講完的是,他腿那麼長,他走一步我要走兩步,要跟上他的速度,我得用跑的吧。

整完隊,出了山屋一開始就是往上不算緩的坡。

這似乎成了每天沒例外的行程了,總在前一天的下午陡下幾百公尺到較低處的山屋,隔天再陡上幾百公尺往上爬。

人果然是會習慣的動物,有了前兩天的練習,這一天一開場的陡上坡,大家也已經懶得唉唉叫了,反正,走就是了。是誰說的,永遠再走兩步就到了,因為一二一二一二....對,很冷,特別是在這持續十度以下的氣溫啊。

一往上走進樹林裡,我們就看見另一邊有橘色的光在密密的樹林另一邊。天氣變好了,太陽要出來了。此起彼落的歡呼聲在隊伍前前後後驚呼著。大家都顯得很開心。

那頭橘色的光在薄薄的雲層裡,樹林太密,找不到好的點可以拍照,我們拉快了一點速度往上走,心裡都在計算著,要在日出前趕到上頭找到拍照的好地點。

陽光是在哪時候又躲回雲層裡的?我沒注意到。
只是等到在小休時回頭在望,橘色的光已完全不見,我們頭頂上的,又再次是白色的天。

今天一大早唯一的陽光已經不見
這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樹
就這樣奇異地站在路中間

霧氣開始包圍著我們
我心裡有點著急
這樣子等等上三尖之一的達芬尖山
不就又是如在攝影棚裡拍攝嗎

達芬尖山雖然是三尖之一,但是它難易的程度,大概就是比向陽山還要再容易幾分的山頭。
在達芬尖登山口丟重包空手上頂,因為整個山頂很明顯都是被雲霧籠罩,想上去的人沒有幾個。特別裡面有人早已走過不是第一回。但是對於第一次走南二的我們,說什麼也要上去看幾眼,如果老天爺到時候心情好,也許他願意賞我們短短幾眼的雲開遠景啊。

三大之一的達芬尖山
又是一張攝影棚照

上到達芬尖山,看著包圍山頭的霧氣,我匆匆拍下一兩張照片,沒有太大興緻多逗留。

我用著很慢的速度往下登山口走,等朋友拍完攻頂照後跟上來。突然有人喊:霧開了。
什麼?
一聽到霧開了,我立馬轉身又往上跑。
喊的人看我又跑了上來,問著:啊妳不是下去了。
開什麼玩笑,既然霧開了當然要再回來啊。

這就是霧開了.....
好心酸啊..... 

四個人在山頂硬是又逗留了一小會,就期盼著老天爺可以好心給點好風景。幾分鐘後,很確定老天爺今天心情沒有很舒爽,在心不甘情不願下,我們還是只能往下走。

從達芬尖山下來後
雨已不再停地下
早上那本以為轉晴的期盼都溶在雨水裡
偶爾看到眼前有小小開闊的風景
就會邊看邊嘆惜著:要是天氣好這裡會多美
這樣的嘆惜,好像幾乎成了這兩天像是跳針一樣的自言自語

事後再看到這張照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拍什麼
大概純粹只是單純看到霧開了,很想拍些除了白色的霧外的景色吧


走著走著,走在說起來算順暢,路跡也極清楚的下坡山徑,就在一個凹進去的小空地,意外地看見泰雅族的阿雄和斗笠淋著雨,蹲坐在那一小塊空地上,正在煮著熱水。

我很驚訝地停了下來看著他們,問著他們怎麼停在這?
阿雄用著他原住民常有的漂亮眼睛看著我,然後用著原住民特有的可愛口音,微笑地回答我:領隊說接下來的路都是走在陵線上,往下是往杜鵑營地,叫我們別走錯了。可是我們走走就一直往下,怕是走錯路,所以停下來在這裡煮熱水等你們後面的人。

剛看到阿雄他們時,阿雄一臉顯得很無辜地模樣蹲坐在那
我動作不夠快,來不及拍下他那無辜的表情
只拍到他低著頭連表情都看不到的照片

被他們這麼一說,難道我們也走錯了不成?但是從達芬尖下來也就這一條路。
我們一邊確定著走的路徑和手上GPS的航跡一致,阿雄他們一邊招呼我們喝熱水,我們捉著了機會休息幾分鐘,閒聊一小下,喝幾口只剩下微溫的水。

跟阿雄他們分開後,我越走越注意手錶上的時間,因為肚子已經開始叫餓起來,可是雨還在下,可是找不到一塊可以停下來好好休息的地方。十一點,終於看到一塊可以容下四個人的小空地,我問著我可以停下來吃午餐嗎?朋友們回答餓了的話就吃吧。
可是我要煮泡麵耶,我已經沒乾糧了。
事後回想,以後中午還是得多準備乾糧以防萬一才是。
朋友說:那就煮吧。
我很快地翻出自己的瓦斯爐頭,水一滾,麵泡下去沒多久,麵都還有點硬沒全軟我就胡倫吞了起來。
四個人裡,只有兩個人吃著東西,另一個朋友還是陪我吃,一邊怕大家停久了太冷,我幾口吞完鋼杯裡的泡麵。收好東西重新打好包。

朋友邊等邊在四週走著,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他突然用登山扙指著地上一塊焦黑的殘木,說:這個是被雷撃打中的殘跡。我看著那塊和營火燒很像的殘痕問:你怎麼分是雷打的還是營火燒的。
他回:很明顯啊。

COW夭喔,我就是分不出是多明顯才問啊。
他一邊回答我,我則是好奇地拍了下來。

朋友說:妳連這都要拍

我心裡OS:你很愛教訓我耶
是因為我碎念了你兩天亂丟蘋果核在報仇嗎

偶爾地霧開
我和愛教訓人的傢伙拍著照
換另一個朋友問:這裡有什麼可以拍的
唉唷~~~~就,有拍有機會嘛..XDDD

吃完午餐,重裝重新上肩後,我們幾乎沒再做休息地就是一直往前走。雨不停地打,雖然穿著雨衣和雨褲,但感覺得出來,裡面的衣服其實也有大半都濕了。

我走在第一個,幾乎完全不停。走在這樣冰冷的天氣裡,兩隻腳泡在全濕了的鞋襪裡,感覺雙腳都是冰冷的,雖然才吃了一碗泡麵,雖然一直在走,但是身體一直都感覺到濕冷,完全暖不起來。心裡不禁想著,冰凍的腳趾頭應該不會在鞋裡凍傷吧。

上南大水窟山前,得先上一個假山頭。
朋友很替假山頭喊著冤說,它其實明明是個真的山頭,不是假的,只不過沒有被命名,所以就很無辜地被叫"假"山頭。

下了假山頭,繞著山腰走,又過一個假山頭,朋友再次為它抱屈著。

在山徑繞了繞,終於開始往上南大水窟山。偏偏今天最大的難關南大水窟山在更多假山頭之後。我走得很累,身體很冷,背上的十來公斤重量壓得我好重,在一個陡坡前,我終於停下來說我好累,得休息一會。

愛教訓人的朋友開了口打氣:上去就到了。

我抬頭看看那個陡坡說:不行,我要先休一下子。
朋友說:那他先上去看。到了就喊我們,也讓我們知道真得很快就到了。

看著朋友很快地爬上陡坡,轉了個彎,已經在山頂另一頭,但是卻沒聽到朋友傳來已經到了的好消息。

啊說好的上去就到了呢??..>"<

不敢休太久,我拖著已快不起來的步筏慢慢上爬著陡坡。太濕冷的天,太濕冷的衣物,低溫開始帶走我的意志力,我覺得我走到快哭了。南大水窟山還不知道在哪。

我們到底又走了多久?又到底上了幾個頂?我已經完全不想去注意時間和算有幾個假山頭。
後面的朋友緊遵守著不能落單的領隊命令,跟在我後頭不讓我落單。大嘴巴不曉在何時已落後我們一個小距離。

走了好久後,終於看見先行的朋友停在一個叉路前,天啊,南大水窟山終於到了。
朋友拿著相機要我們幫他拍照。說這雖然不是百岳之一,可是都走得這麼辛苦,還是得拍張照。

我則幾乎是跟南大水窟山生氣地完全不想拿出手機拍照。
心裡碎唸著,馬的,怎麼這麼累啦。

上南大水窟山前
意志力還沒開始休退前
看見一顆像有千手的樹

過了南大水窟山後,就是一路好走的下坡。忘了誰說從南大水窟山下到大水窟山屋還有一小時。我們等齊了所有人,重新打起精神,用著很快地速度下山朝大水窟山屋走。

走不到半小時,已驚見大水窟山屋在山坡下的那一頭。看見今天要住的大水窟山屋,心裡真是有說不出的開心,腳下的步筏更加快,心裡直想著要快衝到山屋好脫掉身上的雨衣和雨褲。再好好烘烘身上的濕衣服。

 大嘴巴在山屋前最後的下坡低著頭走著
YA~~恭喜,放炮,今天的苦行就要結束了

衝到山屋裡,終於可以放下大背包。
朋友第一件事先去檢查了山屋兩旁的儲水桶。他喪氣地宣佈著:沒水。

啊,這下悲劇了。
再走到大水窟去看,大水窟的水也只有薄薄的一層。

昨晚領隊就交給了他一個任務,如果我們到了大水窟沒水,那就得到另一個有活水源的營地拿水。

糟的是,我們的水袋全都在阿雄他們那,本以為他們腳程會比我們快,所以把所有水袋都放在他們那。

四個人站在山屋裡,雨衣雨褲幾乎都脫一半地就站在那,沒有人想動,天氣太冷,我脫了鞋子站在一樣冰的木板地上,捲著腳趾頭站在那,全身緊縮著,四個人就這樣站著,大家都不想動,我突然一陣覺得好笑。是怎樣啦,大家都這樣站著沒人要動。

被交付了重任的朋友更沒辦法脫下雨褲,他還得等阿雄他們的水袋,好到時跟他們一起去拿水。最後他決定先去大水窟繞繞拍拍照。邊走邊碎唸著,到水源地很遠,還要拿水很累,阿雄他們怎麼這麼久還沒到,來回要兩個小時耶...他就這樣邊走邊唸著。

噗,你也只敢在領隊還沒到前碎唸,是說我最後還是會寫在這報你料啊。哇哈哈哈哈。

大水窟山屋其實是個很美的營地
可惜老天爺似乎是要給我們再來的好理由
所以這次給了一個不完整的想像

愛碎唸的朋友開始他愛的繞湖儀式
只剩一小池的"大"水窟
明明天這麼冷了,湖面卻連結冰都沒有

沒有記錄時間習慣的我,不知道等阿雄他們到等了多久,很肯定的是,大概有快一小時的時間,或超過??這樣還叫肯定嗎??

我們邊等其實邊覺得很不可思議,四個人不禁擔心著難道他們兩個走錯路了?以他們的腳程不可能落後我們這麼久啊。但是一路上的路跡都非常地清楚,老經驗的他們雖然沒走過,但也不可能會走錯路才是。

四個人跟鬼打牆地不停互問著,他們怎麼還沒到?不會走錯路吧?就在四個人鬼打牆的疑問下,終於看到了阿雄和斗笠兩個人背著重物來到山屋。

一到,他們就在那唉嘆著,為什麼從南大水窟山下來要這麼久,他們走了一個小時,還中間停下來又煮了熱水。我們一邊報告著沒有水得去拿水,一邊先用僅剩的行動水煮了熱水,好讓大家伙可以先喝點熱,稍暖了身體休息會,再繼續下一個動作。

聽著他們的唉嘆,我們其實滿頭的問號,從南大水窟山下來根本不用半小時啊,他們到底是走到哪裡去了?

一等到領隊一到,換大嘴巴跟領隊唉叫著:我明天不要再跟他們三個走了,他們三個都不休息走好快。

冤枉啊大人,我們都有確定你跟在後面很近的耶。而且天這麼冷,連沒停地走身體都熱不起來了,停下來會更冷啊。

你們不能只是確定他在後面,要停下來給大嘴巴時間休息啊。跟在領隊後面也到的嚮導這麼跟我們說著。

嗚~~~~~~我們明明看大嘴巴跟我們差沒幾步,一副顯得走得也很輕鬆嘛。而且,是、真、得、很、冷冷冷冷呀~~~~~

一個可以擠下二十來人的山屋,一下子顯得熱鬧了起來。

晚上有人喝著酒,吃著零食。我們討論著明天有誰要上秀姑巒山。
領隊問我們,明天還是風雨無阻也要上秀姑巒山嗎?

我們說:沒有啦,如果明早醒來還是在下雨,我們就不去了啦。
報了報數,第三天和我們上雲峰的老傑克,秀姑巒山算上了他一個。
也就是明天又是一個四人小組囉。

臨睡前,我們說好了明早醒來如果天氣還是不好,四個人就繼續睡到大家伙起來再一起行動。
愛教訓人的朋友則很樂觀地一直安慰我,沒有這麼衰的啦,七天都是這種鬼天氣,而且我們是縱走,一定至少有幾天會是好天氣。

領隊他們還在那聊天喝茶配零食,問我有沒有查記錄哪裡可以通訊。過了嘉明湖山屋後,我們就一直處在收不到訊號的情況下。沒辦法跟平地連絡確認天氣的狀況。
我說我沒有去查這樣的資訊。

沒有辦法得到訊息,大家伙只好亂猜測一通,難道又有另一道鋒面?不會十一月還有颱風吧?領隊則一直說著:怎麼十一月還會有這樣的天氣,十一月不是應該天氣要很穩定了?

只是一切猜測也沒有答案。
我開始鑽進睡袋裡,真得乏了,明天又是一個早起。鑽到睡袋前,又聽見旁邊的朋友再唸了一次,沒有那麼衰的,明天一定是好天氣。

嗯,明天一定要是好天氣。
大水窟山屋,晚安了。

站在大水窟山屋外頭,在黑暗裡只亮著兩顆眼睛的盯著水屋裡的我們看的水鹿們,也晚安了。

明天,一定要是好天氣啊。

【後話】:忘了朋友在哪裡突然感嘆起,在他們之間流傳著一個令人哀傷,但可能是事實的笑話。
他說:台灣十年後,大概只會剩下三種樹種:油桐、櫻花和台灣欒樹.....
真是令人只能苦笑的貼切說法呀。

想起前陣子清境農場的民宿業者抗議記錄片──看見台灣,說他們比誰都用心在環境,在民宿四週種了很多綠色植物。

但是我真得很想說,不是種種綠色植物就叫環保。你們有聽過什麼叫綠癌嗎?如果這樣就可以稱愛護山林,那種菜種茶葉也就不會被拿出來討論了。

那那些如同放生的宗教放死,也就不會被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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