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7日 星期一

南二段─第六天,白雪覆頂的秀姑巒大山

第六天鬧鐘才響,一睜眼就發現睡在旁邊的朋友早已起身,到外面繞了一圈回來。
朋友宣佈著好消息─滿空星斗。

就跟妳說沒這麼衰的吧。他笑得得意。

四個人,用完早餐,收妥東西,一走出大水窟山屋,果然就看見滿天星斗掛滿天。對嘛對嘛對嘛,就該是這樣的好天氣嘛。

這天,因為不再有人跟著我們,領隊在昨晚就把一支無線電交給了三人裡最靠得住的朋友,教他怎麼用,也交代著八點要開機,要隨時回報狀況和聯絡。

從大水窟山屋往上走
天已開始微微亮
太久沒看見好天氣的四人,每走幾步路就停下來狂拍一通
開心的氣氛在四人中漫開
笑著說,再這樣拍下去,可能要走很久才會到大水窟山吧

溫度開始緩慢地往上爬
但暖意還沒照在我們身上
我低頭一瞧,正疑惑著褲管上不曉沾到了什麼
用手一摸,是昨天濕了的水氣在褲管上結成冰
薄薄硬硬的一層

還沒到山頂
看著溫柔的光度
我鬼叫著要朋友用無線電叫山屋的隊友們起來看日出
他用我傻了的口氣回我
領隊交代了,八點才開機
他呼叫不到他們啦

天啊,太陽~~~天曉得我有多想念你啊
我拿著手機對著太陽狂按快門
朋友回頭提醒我:小心那會燒壞妳的相機鏡頭
我說:我知道,可是不管了,壞了再換就是了
別說我沒警告妳。他說。
我在心裡吐吐舌。

天啊,我好愛這樣柔和的光線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繼續用測試手機相機的決心
對著陽光狂拍猛按快門

我說:停。我要拍影子
老傑克,你要轉身啦,這樣影子比較協調
老傑克說:這樣站對嗎?
對對對,就是要這樣

一陣狂拍玩鬧,終於上到大水窟山

白色的雪,像糖霜地灑落在綠色的樹
兩天的低溫和雨,在十一月,我們碰上了高山的第一場瑞雪

不愛拍自己攻頂照的我
請朋友舉著放在三角點的牌子好讓我拍
一開始他把牌子拿得很靠近他自己
我鬼叫:我不要拍你,只要你的手啦
他很是無辜地把手往前伸直:這樣可以嗎?
事後想想,我幹嘛這麼小氣咧,幫他拍一張又何妨
可偏偏太正經的人像我拍不來
還是偷拍來的才有趣嘛

趁著其他三個人正努力拍攻頂照
我捉著手機開心極地在山頂走來走去
拍著每一棵有趣的樹
沒了重裝在身上,我輕得像腳要離地
這棵樹真是太可愛了
像是怒髮衝冠的小怪物
正舉著兩隻短短小小的手
對著雲海,大張著嘴,露出滿臉的驚嘆號

雖然過曝了,可是其實很喜歡這張
正在努力用無線電和領隊報告進度的朋友
探著頭看著我們
老讓我想起怕生人的水鹿
一臉戒備地遠望觀望

小休,回望
看著這樣的天,好難想像昨天我們還在雨陣裡穿梭

在台灣不容易看到雪的我
看見這鬆軟的白雪,真是亂興奮一把
即使在兩個月後再看照片
臉上還是開心地一個人笑得像傻瓜

終於走到秀姑巒山登山口
大伙小歇片刻,準備攻頂輕裝需要的東西好上秀姑巒山
突然我大叫一聲,我的攻頂包不見了,不會忘在山屋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要我好好找
我說真得沒了
上秀姑巒山的路程不算短
雨衣雨褲行動糧和保暖衣物一定得要帶
這時候已經不可能再折回山屋找
大傢伙一邊要我把東西準備好,分攤了在其他人的包
朋友也用無線電和後面的隊友聯絡著
看是不是有看到我的包

又一棵歪嘴鬼臉樹

上秀姑巒山時,在中間不曉是怎麼來著,大概是我太分神東張西望忙著看風景,在某個地方突然走岔了路,停在看起來路跡不明的山徑上,往前已看不到明顯的路跡。四個人當下忙找起路來,後來兩個人決定往上爬一個高度,好往下看清路徑在哪裡。

我和拿無線電的朋友站在高點,一個往前,一個往後。

只是往下怎麼都沒看到明顯的路跡,我看著手上的GPS,顯示位置的箭頭明顯得在等高線上偏高了好一小段距離。我對游大哥說我們切太高了,當下游大哥決定往下回到剛的路再找找。

四個人到底是誰發現路的?我有點想不起是誰大喊著路在這,只是往下一看時,怎麼好像路就在剛剛以為走錯的地方。我有點搞不清剛是怎麼走岔的,但找到了路總是開心,四個人重新回到正路上,這下我不敢再大意,放慢了一點步伐,在總是確認著前面的路在哪才放膽往前走。游大哥走在我後頭,時不時也注意著路徑和布條,時不時出聲提示我前面的路。

上秀姑巒山前,也是得翻過一個山頭又一個山頭
想想,搞不好和上南大水窟山的陡度和山頭沒相差到哪
只是天氣暖和,不用在冰冷的雨水裡奮戰
這一天走起來,居然一點累的感覺也沒有
越往山頂走,白雪也積得更厚
雪剛下,踩踏在上面是鬆軟的
我每踩一步,就自顧自地在前頭笑得更開心

路上,領隊透過無線電叮嚀著我們,秀姑巒山頂積雪,小心路滑別逞強。

我想起八月上巴巴山時,領隊因為身體不適留在南湖南峰頂等我們,那時他也只是提醒著我們當時天氣不好,四週霧濃風大,路上要小心。一直等我們從巴巴山回到南湖南峰和他會合,他才說,其實剛他心裡很擔心,很想叫我們放棄,但是看我們興緻這麼高,擔心的話說一半,等在那,看我們回來心裡的擔心才放下來。

終於到了秀姑巒山頭
我開心地放了顆不圓的小雪球在立樁上
拿無線電的朋友一到,看見了小雪球立馬鬼叫
誰放的,這樣很low耶...
...............................
我好想拿雪球K他的臉喔

秀姑巒山頂

以前,我總是不在乎山頂
只要天氣不美麗,或心情不美麗,更或是體力不美麗
我就總是留在山屋或留在山腳下的隊伍裡的其中一員
號稱山口組之一
喊起撤退來總是不落人後

只是漸漸地,腳力好了,野心大了
看見過那山頂的絕美後
於是漸漸地,對於站上山頂
對於那360度的環場壯麗,也就漸漸地,有著滿滿的期待

再怎麼捨不得山頂
曬夠了陽光,看足了風景
拍爽了照片,我們還是得乖乖往下走
回頭,我們走過的足跡清楚地烙印在雪地上

朋友報著好消息,延路的霧淞拍起來很漂亮
我捉著手機猛拍猛按
但是懊惱地,為什麼我拍起來一點都不漂亮
走在往回秀姑巒山的登山口
一路不算康莊大道的鑽進鑽出又上上下下
大概是去時走錯了一次路
後頭的朋友偶爾出聲用著問號說我是不是走錯了
我很肯定地回:這裡我有印象
路在上頭沒有錯
事後証明我確實沒有走錯路
在回到山下時,老傑克稱讚著我找路的能力還不錯
對於曾經連在桃山都迷路的我
聽到這樣的稱讚,就算是客套話
還是感到很開心
這幾個月下來,很認真地總在上山前做功課
很認真地和厲害的朋友討教找路的方法
我知道自己對於找路的能力確實大大進步好多
雖然還是有出錯的時候,但是對於路感這件事
我更加捉得到竅門了

才剛下到秀姑巒山的登山口
就遇到原本該走在最後一群的小種馬─Pony
本來一個大大的包上又再多加了一個包
我們紛紛稱讚他厲害
果然年輕就是不一樣
他拿出他的手機要我幫他拍一張
我邊忙著先用我的手機幫他拍一張
邊喊著,等等,等等

他是此行最年輕的一員,小我幾乎快一輪
天,這陣子我好常盯著別人頭上的白髮
想著也許再一兩年,我的頭上就很快地也會出現這樣的顏色

過了秀姑巒山,Pony 原本還和我們走在一起,後來因為我們不想再趕路,在他後頭用悠閒的步調慢慢晃,小種馬回頭看了幾次我們,知道我們不會跟進他的速度,多了一個包的重量讓他悠閒不起來,只好放棄我們快快往前走,前面就是白洋金礦山屋,已經有幾個人在那休息吃午餐,他們正用無線電和我們通著話,要我們到白洋金礦山屋會合吃午餐。

從秀姑巒山登山口到白洋金礦山屋
幾乎不到半小時的路程
陽光正好,肚子正餓
又是一個脫鞋曬鹹魚的好天氣
游大哥拿出他背了第六天的私藏好料
我們一邊吃著自己的泡麵
一邊不停地夾著游大哥的好料
對著這意外的加菜讚不絕口

這傢伙說他一向不吃午餐
刮鬍子比較重要,明天就要回到文明世界了
不可以太邋遢得帥帥地才好

不曉是哪來的紙張就貼在山壁上
讓照片裡多了一個不協調
我們在那七嘴八舌說著很破壞畫面
最年輕的小種馬嗑完了泡麵
很是認份地站了起來
說這交給他來辦

停在白洋金礦山屋休息時,一伙人熱熱鬧鬧的,難得地悠閒打屁和聊天,隱約裡似乎聽見荷馬大師正在說著從大水窟山屋一路過來,有著一些一般人不會看見的遭遇,我膽小,對這種事和故事近而遠之,特別是人還在山上時。大傢伙雖然興緻很高地要大師再說清楚點,我聽不詳盡,也不想聽得太詳細,在山屋走來走去,故意裝忙地翻著自己曬在架上的鞋子和鹹魚。讓說故事的聲音離自己遠一些。

等吃飽了,休息夠了,也玩鬧過了,大家一一背著自己的大包,朝著今天住宿的中央金礦山屋前進。

我們應該是在下午五點前到達中央金礦山屋的吧?

我們一到,就看見先到的領隊和嚮導還有阿雄斗笠幾個人,在山屋外的一張桌上擺著臨時的小香爐和食物,有人拿了香要我們一人拿一支拜拜,嚮導正在一旁燒紙錢,有人正在說著剛阿雄一先到,就拿著香煙,在山屋內點著繞了一圈。

我把包背到山屋裡放好,走到外頭拿了柱香拜,本來根本沒想起好久以前來過,有著特異體質的朋友說過在這的故事,這下又清楚地想起來。本來一整天因為天氣大好而跟著大好的心情,一下跟著越來越冷的溫度,情緒也開始低起來,當下決定從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想喝任何多的水和湯,對著大師不停泡著高檔茶葉的熱茶水,我也只能是敬謝不敏。就怕一個人,得在半夜起來到山屋外黑一片的廁所尿尿。

山屋太小,我們幾個人在外頭的長桌上忙著今天的晚餐。

四張長椅圍著一張大木桌,有人泡茶,有人煮飯,有人忙切菜。
除了我這張椅只坐了我一人,其它三張椅都坐擠了兩三個人。
領隊叫著唯一站著的朋友要他坐,說我那張椅上還空得很,他卻只是尷尬笑笑繼續站。
..........
啊咧咧,我是會咬人喔,切~~~~~

最後一個晚,走在最後的一群人還是沒能在太陽下山前趕回到山屋。
辛苦的阿雄和斗笠再次出動回頭去救援。聽他們到時說,阿雄和斗笠是用輪流的方式,把鐘老師背下最後一段路。鐘老師一到挖苦著自己說,平常他們背山豬還可以分享,結果他們這次背著跟山豬一樣重的她,卻不能分享。

快七十歲了的鐘老師,這次是賣老命地和我們上南二,雖然最後這幾天狀況越來越不好,但聽見她還能說笑,也讓大伙放心至少還有力氣沒最糟。

湯滾了,飯透了,菜熱了。

有人說外面氣氛好,就在外面吃吧。我苦著臉唉唉叫,拜託我們進去山屋吃啦,我好冷喔,十一月的天,太陽一下山後,溫度都是在十度以下的冰冷,雖然十幾個人都比較愛外面的寬敞和舒適,還是多數尊重少數地依了我,把煮好的飯菜端進了山屋,就架在一張長椅上,一群人只能裝了裝飯菜,坐在山屋的木地板上將就地吃將起來。

南二段,今晚過了後明天就要重回人間了。

認識了幾十年的嚮導領隊和幾個老山友,晚上很捨不得睡地拿了熱水和零食,一群老朋友在飯後走到山屋外,坐在長椅上續舊以茶代酒。對於他們曾在幾十年前,一同在山上的同生共死的患難,我沒機緣參與,聽著他們感慨地說著那一遍又一遍的故事,那比電影小說還精彩的患難友誼,這一輩子,能有幾個人有啊。

今晚星光滿天,聽說這幾天有流星雨,我不夠熱血,沒有在冰冷空氣的黑夜裡等的熱情,只想窩進暖暖睡袋裡。這幾天,幾乎都半夜裡就醒,動身,前進。
明天,就要結束了,明天,就要回到文明了,明天,就有熱水澡可以好好洗掉這六七天的汗臭酸了。

本來好期待的熱水澡和床和棉被,忽然,卻已經開始不捨得這高山的空氣溫度和樹林。

2014年1月20日 星期一

南二段─第五天,搞不清天氣是怎麼了的大水窟山屋

經過前一晚的領隊小組會議後,領隊為了不再讓我們三個人獨行,特定情商了大嘴巴跟著我們走,讓他可以好生地看著我們。

等我餵飽所有人的熱水瓶,用我可以的最快的速度打好包到外面,大嘴巴和三人組二三早已在外面等了我一小下。

有了前一天下午悲慘的經驗後,雖然一大早走出山屋發現雨已停──多麼令人開心的情況啊,看來我們前一晚集氣呼叫太陽公公已經發揮效力了。但是看著往上那一片看不出到底多密的草叢,我還是乖乖地穿上了我的雨褲和雨衣。

快步走出山屋和三個人會合後,還一邊忙拉緊腰上的背包腰帶,一邊和大家說著:可以走了。大嘴巴看了看我:妳不用熱身嗎?我很帥氣地回:不用。三人組三笑著說:她剛煮熱水已經熱好身了。

哈,對啊,還順便熱手哩。

原本的三人小隊正式成為四人小隊,小組裡速度最慢的我壓在第一個。大嘴巴在最後,他說他要懂先來後到的禮貌,所以就依我們原本的隊型走吧。

唉唷,幹嘛這樣啦,我只是因為腿最短,走最慢,我怕被丟包,所以才走第一個呀。而且正好有機會再讓我多練練找路的功力。最後一天在餐桌上領隊問我,跟得上三人組三的速度嗎?我說:當然跟不上啊,所以才壓第一個,不然就被丟包了。

沒講完的是,他腿那麼長,他走一步我要走兩步,要跟上他的速度,我得用跑的吧。

整完隊,出了山屋一開始就是往上不算緩的坡。

這似乎成了每天沒例外的行程了,總在前一天的下午陡下幾百公尺到較低處的山屋,隔天再陡上幾百公尺往上爬。

人果然是會習慣的動物,有了前兩天的練習,這一天一開場的陡上坡,大家也已經懶得唉唉叫了,反正,走就是了。是誰說的,永遠再走兩步就到了,因為一二一二一二....對,很冷,特別是在這持續十度以下的氣溫啊。

一往上走進樹林裡,我們就看見另一邊有橘色的光在密密的樹林另一邊。天氣變好了,太陽要出來了。此起彼落的歡呼聲在隊伍前前後後驚呼著。大家都顯得很開心。

那頭橘色的光在薄薄的雲層裡,樹林太密,找不到好的點可以拍照,我們拉快了一點速度往上走,心裡都在計算著,要在日出前趕到上頭找到拍照的好地點。

陽光是在哪時候又躲回雲層裡的?我沒注意到。
只是等到在小休時回頭在望,橘色的光已完全不見,我們頭頂上的,又再次是白色的天。

今天一大早唯一的陽光已經不見
這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樹
就這樣奇異地站在路中間

霧氣開始包圍著我們
我心裡有點著急
這樣子等等上三尖之一的達芬尖山
不就又是如在攝影棚裡拍攝嗎

達芬尖山雖然是三尖之一,但是它難易的程度,大概就是比向陽山還要再容易幾分的山頭。
在達芬尖登山口丟重包空手上頂,因為整個山頂很明顯都是被雲霧籠罩,想上去的人沒有幾個。特別裡面有人早已走過不是第一回。但是對於第一次走南二的我們,說什麼也要上去看幾眼,如果老天爺到時候心情好,也許他願意賞我們短短幾眼的雲開遠景啊。

三大之一的達芬尖山
又是一張攝影棚照

上到達芬尖山,看著包圍山頭的霧氣,我匆匆拍下一兩張照片,沒有太大興緻多逗留。

我用著很慢的速度往下登山口走,等朋友拍完攻頂照後跟上來。突然有人喊:霧開了。
什麼?
一聽到霧開了,我立馬轉身又往上跑。
喊的人看我又跑了上來,問著:啊妳不是下去了。
開什麼玩笑,既然霧開了當然要再回來啊。

這就是霧開了.....
好心酸啊..... 

四個人在山頂硬是又逗留了一小會,就期盼著老天爺可以好心給點好風景。幾分鐘後,很確定老天爺今天心情沒有很舒爽,在心不甘情不願下,我們還是只能往下走。

從達芬尖山下來後
雨已不再停地下
早上那本以為轉晴的期盼都溶在雨水裡
偶爾看到眼前有小小開闊的風景
就會邊看邊嘆惜著:要是天氣好這裡會多美
這樣的嘆惜,好像幾乎成了這兩天像是跳針一樣的自言自語

事後再看到這張照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拍什麼
大概純粹只是單純看到霧開了,很想拍些除了白色的霧外的景色吧


走著走著,走在說起來算順暢,路跡也極清楚的下坡山徑,就在一個凹進去的小空地,意外地看見泰雅族的阿雄和斗笠淋著雨,蹲坐在那一小塊空地上,正在煮著熱水。

我很驚訝地停了下來看著他們,問著他們怎麼停在這?
阿雄用著他原住民常有的漂亮眼睛看著我,然後用著原住民特有的可愛口音,微笑地回答我:領隊說接下來的路都是走在陵線上,往下是往杜鵑營地,叫我們別走錯了。可是我們走走就一直往下,怕是走錯路,所以停下來在這裡煮熱水等你們後面的人。

剛看到阿雄他們時,阿雄一臉顯得很無辜地模樣蹲坐在那
我動作不夠快,來不及拍下他那無辜的表情
只拍到他低著頭連表情都看不到的照片

被他們這麼一說,難道我們也走錯了不成?但是從達芬尖下來也就這一條路。
我們一邊確定著走的路徑和手上GPS的航跡一致,阿雄他們一邊招呼我們喝熱水,我們捉著了機會休息幾分鐘,閒聊一小下,喝幾口只剩下微溫的水。

跟阿雄他們分開後,我越走越注意手錶上的時間,因為肚子已經開始叫餓起來,可是雨還在下,可是找不到一塊可以停下來好好休息的地方。十一點,終於看到一塊可以容下四個人的小空地,我問著我可以停下來吃午餐嗎?朋友們回答餓了的話就吃吧。
可是我要煮泡麵耶,我已經沒乾糧了。
事後回想,以後中午還是得多準備乾糧以防萬一才是。
朋友說:那就煮吧。
我很快地翻出自己的瓦斯爐頭,水一滾,麵泡下去沒多久,麵都還有點硬沒全軟我就胡倫吞了起來。
四個人裡,只有兩個人吃著東西,另一個朋友還是陪我吃,一邊怕大家停久了太冷,我幾口吞完鋼杯裡的泡麵。收好東西重新打好包。

朋友邊等邊在四週走著,看看有什麼好看的。他突然用登山扙指著地上一塊焦黑的殘木,說:這個是被雷撃打中的殘跡。我看著那塊和營火燒很像的殘痕問:你怎麼分是雷打的還是營火燒的。
他回:很明顯啊。

COW夭喔,我就是分不出是多明顯才問啊。
他一邊回答我,我則是好奇地拍了下來。

朋友說:妳連這都要拍

我心裡OS:你很愛教訓我耶
是因為我碎念了你兩天亂丟蘋果核在報仇嗎

偶爾地霧開
我和愛教訓人的傢伙拍著照
換另一個朋友問:這裡有什麼可以拍的
唉唷~~~~就,有拍有機會嘛..XDDD

吃完午餐,重裝重新上肩後,我們幾乎沒再做休息地就是一直往前走。雨不停地打,雖然穿著雨衣和雨褲,但感覺得出來,裡面的衣服其實也有大半都濕了。

我走在第一個,幾乎完全不停。走在這樣冰冷的天氣裡,兩隻腳泡在全濕了的鞋襪裡,感覺雙腳都是冰冷的,雖然才吃了一碗泡麵,雖然一直在走,但是身體一直都感覺到濕冷,完全暖不起來。心裡不禁想著,冰凍的腳趾頭應該不會在鞋裡凍傷吧。

上南大水窟山前,得先上一個假山頭。
朋友很替假山頭喊著冤說,它其實明明是個真的山頭,不是假的,只不過沒有被命名,所以就很無辜地被叫"假"山頭。

下了假山頭,繞著山腰走,又過一個假山頭,朋友再次為它抱屈著。

在山徑繞了繞,終於開始往上南大水窟山。偏偏今天最大的難關南大水窟山在更多假山頭之後。我走得很累,身體很冷,背上的十來公斤重量壓得我好重,在一個陡坡前,我終於停下來說我好累,得休息一會。

愛教訓人的朋友開了口打氣:上去就到了。

我抬頭看看那個陡坡說:不行,我要先休一下子。
朋友說:那他先上去看。到了就喊我們,也讓我們知道真得很快就到了。

看著朋友很快地爬上陡坡,轉了個彎,已經在山頂另一頭,但是卻沒聽到朋友傳來已經到了的好消息。

啊說好的上去就到了呢??..>"<

不敢休太久,我拖著已快不起來的步筏慢慢上爬著陡坡。太濕冷的天,太濕冷的衣物,低溫開始帶走我的意志力,我覺得我走到快哭了。南大水窟山還不知道在哪。

我們到底又走了多久?又到底上了幾個頂?我已經完全不想去注意時間和算有幾個假山頭。
後面的朋友緊遵守著不能落單的領隊命令,跟在我後頭不讓我落單。大嘴巴不曉在何時已落後我們一個小距離。

走了好久後,終於看見先行的朋友停在一個叉路前,天啊,南大水窟山終於到了。
朋友拿著相機要我們幫他拍照。說這雖然不是百岳之一,可是都走得這麼辛苦,還是得拍張照。

我則幾乎是跟南大水窟山生氣地完全不想拿出手機拍照。
心裡碎唸著,馬的,怎麼這麼累啦。

上南大水窟山前
意志力還沒開始休退前
看見一顆像有千手的樹

過了南大水窟山後,就是一路好走的下坡。忘了誰說從南大水窟山下到大水窟山屋還有一小時。我們等齊了所有人,重新打起精神,用著很快地速度下山朝大水窟山屋走。

走不到半小時,已驚見大水窟山屋在山坡下的那一頭。看見今天要住的大水窟山屋,心裡真是有說不出的開心,腳下的步筏更加快,心裡直想著要快衝到山屋好脫掉身上的雨衣和雨褲。再好好烘烘身上的濕衣服。

 大嘴巴在山屋前最後的下坡低著頭走著
YA~~恭喜,放炮,今天的苦行就要結束了

衝到山屋裡,終於可以放下大背包。
朋友第一件事先去檢查了山屋兩旁的儲水桶。他喪氣地宣佈著:沒水。

啊,這下悲劇了。
再走到大水窟去看,大水窟的水也只有薄薄的一層。

昨晚領隊就交給了他一個任務,如果我們到了大水窟沒水,那就得到另一個有活水源的營地拿水。

糟的是,我們的水袋全都在阿雄他們那,本以為他們腳程會比我們快,所以把所有水袋都放在他們那。

四個人站在山屋裡,雨衣雨褲幾乎都脫一半地就站在那,沒有人想動,天氣太冷,我脫了鞋子站在一樣冰的木板地上,捲著腳趾頭站在那,全身緊縮著,四個人就這樣站著,大家都不想動,我突然一陣覺得好笑。是怎樣啦,大家都這樣站著沒人要動。

被交付了重任的朋友更沒辦法脫下雨褲,他還得等阿雄他們的水袋,好到時跟他們一起去拿水。最後他決定先去大水窟繞繞拍拍照。邊走邊碎唸著,到水源地很遠,還要拿水很累,阿雄他們怎麼這麼久還沒到,來回要兩個小時耶...他就這樣邊走邊唸著。

噗,你也只敢在領隊還沒到前碎唸,是說我最後還是會寫在這報你料啊。哇哈哈哈哈。

大水窟山屋其實是個很美的營地
可惜老天爺似乎是要給我們再來的好理由
所以這次給了一個不完整的想像

愛碎唸的朋友開始他愛的繞湖儀式
只剩一小池的"大"水窟
明明天這麼冷了,湖面卻連結冰都沒有

沒有記錄時間習慣的我,不知道等阿雄他們到等了多久,很肯定的是,大概有快一小時的時間,或超過??這樣還叫肯定嗎??

我們邊等其實邊覺得很不可思議,四個人不禁擔心著難道他們兩個走錯路了?以他們的腳程不可能落後我們這麼久啊。但是一路上的路跡都非常地清楚,老經驗的他們雖然沒走過,但也不可能會走錯路才是。

四個人跟鬼打牆地不停互問著,他們怎麼還沒到?不會走錯路吧?就在四個人鬼打牆的疑問下,終於看到了阿雄和斗笠兩個人背著重物來到山屋。

一到,他們就在那唉嘆著,為什麼從南大水窟山下來要這麼久,他們走了一個小時,還中間停下來又煮了熱水。我們一邊報告著沒有水得去拿水,一邊先用僅剩的行動水煮了熱水,好讓大家伙可以先喝點熱,稍暖了身體休息會,再繼續下一個動作。

聽著他們的唉嘆,我們其實滿頭的問號,從南大水窟山下來根本不用半小時啊,他們到底是走到哪裡去了?

一等到領隊一到,換大嘴巴跟領隊唉叫著:我明天不要再跟他們三個走了,他們三個都不休息走好快。

冤枉啊大人,我們都有確定你跟在後面很近的耶。而且天這麼冷,連沒停地走身體都熱不起來了,停下來會更冷啊。

你們不能只是確定他在後面,要停下來給大嘴巴時間休息啊。跟在領隊後面也到的嚮導這麼跟我們說著。

嗚~~~~~~我們明明看大嘴巴跟我們差沒幾步,一副顯得走得也很輕鬆嘛。而且,是、真、得、很、冷冷冷冷呀~~~~~

一個可以擠下二十來人的山屋,一下子顯得熱鬧了起來。

晚上有人喝著酒,吃著零食。我們討論著明天有誰要上秀姑巒山。
領隊問我們,明天還是風雨無阻也要上秀姑巒山嗎?

我們說:沒有啦,如果明早醒來還是在下雨,我們就不去了啦。
報了報數,第三天和我們上雲峰的老傑克,秀姑巒山算上了他一個。
也就是明天又是一個四人小組囉。

臨睡前,我們說好了明早醒來如果天氣還是不好,四個人就繼續睡到大家伙起來再一起行動。
愛教訓人的朋友則很樂觀地一直安慰我,沒有這麼衰的啦,七天都是這種鬼天氣,而且我們是縱走,一定至少有幾天會是好天氣。

領隊他們還在那聊天喝茶配零食,問我有沒有查記錄哪裡可以通訊。過了嘉明湖山屋後,我們就一直處在收不到訊號的情況下。沒辦法跟平地連絡確認天氣的狀況。
我說我沒有去查這樣的資訊。

沒有辦法得到訊息,大家伙只好亂猜測一通,難道又有另一道鋒面?不會十一月還有颱風吧?領隊則一直說著:怎麼十一月還會有這樣的天氣,十一月不是應該天氣要很穩定了?

只是一切猜測也沒有答案。
我開始鑽進睡袋裡,真得乏了,明天又是一個早起。鑽到睡袋前,又聽見旁邊的朋友再唸了一次,沒有那麼衰的,明天一定是好天氣。

嗯,明天一定要是好天氣。
大水窟山屋,晚安了。

站在大水窟山屋外頭,在黑暗裡只亮著兩顆眼睛的盯著水屋裡的我們看的水鹿們,也晚安了。

明天,一定要是好天氣啊。

【後話】:忘了朋友在哪裡突然感嘆起,在他們之間流傳著一個令人哀傷,但可能是事實的笑話。
他說:台灣十年後,大概只會剩下三種樹種:油桐、櫻花和台灣欒樹.....
真是令人只能苦笑的貼切說法呀。

想起前陣子清境農場的民宿業者抗議記錄片──看見台灣,說他們比誰都用心在環境,在民宿四週種了很多綠色植物。

但是我真得很想說,不是種種綠色植物就叫環保。你們有聽過什麼叫綠癌嗎?如果這樣就可以稱愛護山林,那種菜種茶葉也就不會被拿出來討論了。

那那些如同放生的宗教放死,也就不會被攻擊了。

2014年1月13日 星期一

南二段─第四天,加油加油加油

光看上照片不用解釋,都知道我們這一天是怎麼開始的
太陽公公啊~~說好的天氣好轉呢?

出發前,有人還在笑呢

前一天路上的冰疱和晚上的雪,到了這一天早上,已經全部轉為雨,一點也沒客氣地下著。大伙兒把雨衣雨褲全副武裝,嚴嚴密密包在身上上陣。

出發時間到,大家開始列隊排排站,嚮導排第一,二三四果然又是做壞事三人組。對對對,說我說我說我啦。噗。

記錄上說,到轆轆登山口要七十分鐘,雖然知道這樣的天上山到頂肯定是什麼也看不到,除了一顆三角點外,但說什麼我們還是一定要上的啦。

我想的是,這樣的天上去就當先去探路吧,那麼下次再來時,就會對路有點印象了,而且可以看到兩種不同景象哩。(明明下雨起霧只有三角點,哪裡來的自我安慰的景象啊。)

做壞事三人組之二想要集滿百岳山頭,所以也是一定要上的。

至於做壞事三人組之三,則是帶著兩隻手機上山,就為了收集手機上畫上紅色的航跡圖。

從轆轆山屋出發,一開始就是不停的上坡。雨雖不大,但是打在身上,還是把所有人都打得低著頭慢慢走。

這樣的雨,讓我們的速度都跟著慢了下來。走了五十分鐘都還沒看見登山口,領隊在後面喊著已經快一小時,要我們找塊大一點的平地讓大隊人馬可以休息。

這天我沒出去山屋看目前的氣溫,不過可想而知氣溫絕對不會超過五度。我們第一天在還有藍天的嘉明湖避難山屋,溫度都低至五度以下,更何況現在太陽公公一整個行程太滿,完全不接受我們的booking。因為濕,讓人更覺得冷。

這樣的氣溫,這樣的雨天,其實說休息,也就是稍停兩分鐘,讓大伙兒喘口氣,讓後面的隊友跟上,也許喝口水,然後就得趁著熱了的身體感覺更冷前,趕快再繼續往前走。

休息過後走沒多久,走在最前面的嚮導突然停了下來。我從隊伍裡往旁邊探出頭,一棵好大的倒木就檔在我們的路上,硬生生把我們的往前的路切斷。我們的左邊是向上幾近垂直的山壁,往下則是沒比較平緩到哪的看不到底的山谷。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地,就是看不出有一條清楚明顯的路跡。大傢伙開始七嘴八舌著問著怎麼回事?有人問樹跨不過去嗎?有人說路會不會在下面?

做壞事三人組三皺了皺眉,往下看了看,那種泥沙地型,在這種雨天下去,怕是會連著大包一路往下不曉滑到哪裡去吧。

突然有人說,也許要往上找找路,本來走在第二個的做壞事三人組三,馬上用著很快地速度往上爬,手長腳長的他,像隻猴子一樣靈活地,才幾秒,就已經往上爬了一個高度,就聽見他站在上面大喊,路在這,他看到布條了。

太好了,我和做壞事三人組二完全不用人說地,馬上抓著山壁往上爬,說有多快就有多快。

果然一到上面,就看見了清楚的布條,而轆轆山登山口的牌子就在前面,十幾個人,全一個個往上攀爬,沒有第二個選項。

轆轆登山口的前後路徑太窄,為了讓所有的人都可以下大背包,走在前面的我們往前找了塊稍大點的地,大背包一個一個地排好。記錄上說著,轆轆山輕裝來回是四十五分鐘。下雨天,大家都不想開大背包拿小背包,所以決定就這樣空手就走。

趁著大家都還在下背包,我想起之前在記錄上說,在登山口立牌這,很容易走錯路,必須往左走,還有人在木路牌上畫了個箭頭,我看了看路牌所謂的左邊,只有一條看來像是獸徑的往下小山路。我們幾個人看了看,大部分的人都不覺得路該是往那走,不過既然還得等一下,我說,那不然我下去看看。

好。做壞事三人組二說那他就往上找。

果然我一下去,就發現連一開始的獸徑都沒了,或許那根本不是獸徑,而是也有人被木標的指標誤導下來,但不管是哪一種猜測,很肯定的是,路一定不是往這走。
往上的朋友在上面大喊著,路在上面。停在登山口的朋友對著傻傻的我說,路根本不可能是往下。
唉唷,反正有時間嘛,看看下面到底是什麼啊。

後面的人一直上來,背包和人擠在太窄的山徑上更顯擁擠,領隊開口,要我們一些人先走。聽到口令,做壞事三人組立馬先行。

一邊往上走,做壞事三人組三還在唸著,路怎麼可能在往下的路,而且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自以為是幫人結果是誤導人地,自以為是在路牌上亂畫箭頭指示。

我附和地點著頭,是是是,你說的都是。

往轆轆的路雖說不長,但是上上下下,彎彎折折地,做壞事三人組三繼續唸著,其實他覺得因為覺得路不遠而什麼都不帶其實很危險,除非山頭就清楚地可以從登山口就看到,不然像這樣的路程,其實還是應該要帶攻頂包,帶上一些必備的裝備才安全。

我一邊找路,一邊聽著他的訓斥。

想想其實他說的也是有道理,很多山難不都是在這樣自以為不可能出意外而發生的嗎?

是說你自己都這樣說,可是你也是除了相機啥也沒帶啊。切~~~

到轆轆三角點果然沒花太多時間
山頂四面全被雨霧包圍著
我們匆匆拍了照,山頂風大
我往下一點等著他們拍完攻頂照
三個人,就馬上往回走

一路往回,三個人商量著待會回到登山口得找個可躲風雨的地方,好等後面的隊友全攻頂回來好才能再繼續往前走。才說著,登山口已經到,來回轆轆的時間比我們預期地快。三個人正東看西看著要找地方躲,滷蛋學長已跟在我們後頭回來,也是一身輕地他對我們說:你們三個人先走吧。

三個人像是拿到特赦令,但又不能表現地太明顯。我們笑在心裡,背起大背包,讓滷蛋學長幫我們拍了照,繼續往前。

開拔沒多久,就看見已分成第二小隊,沒上轆轆山的隊友坐在前面休息。
才正想慢下腳步跟著他們一起走,隊友們卻讓到一旁對我們說,你們先走吧。

oops....好吧,那我們等到前面一點再找個好地方等後隊的人馬好了。

這樣的想法, 在幾分鐘後,再在遇到一人先行的荷馬大師,再次拿到特赦令。

噗,既然大家都要我們先走,那我們就不客氣囉。

過了轆轆往塔芬池的路上
一路都有這樣爬上爬下的地型
手腳都短的我,常常要爬地很狼狽
每次在我狼狽地好不容易爬到上面
正想往下拍朋友們"厲害"的模樣
就看見剛我花了好久才上來的地型
他們手長腳長地,沒花多少時間
輕輕鬆鬆地就像在爬樓梯地已經上來

事後有人說我該去學學攀岩
再遇見這種地型就容易多了
我說:那個捉點就是那麼高
就算學攀岩,我的手和腳還是勾不到啊

路上偶爾遇到雲開出一小方塊地
我們就開心地停下拍照
一邊拍,一邊惋惜著
如果天氣好,這會是何等地美麗呢

塔芬池前的一個小池
三人組三說要去繞一圈
混亂的池子吸引不了我
我和三人組二在池這頭等著他
也順便拉點時間等後面隊友

走在三人組第一個的我突然緊急剎車拍著它
三人組三說:這不是很常見有什麼好拍的
三人組二幫我說話:她就是覺得好看所以拍啊

是啊是啊,我就是覺得好看拍不行喔
那那個池子那麼醜你幹嘛去走一圈,切

越接近塔芬池
終於看見藍天
我們心裡都很振奮
也許我們已穿過雲雨帶
就要迎向好天氣

中午十二點,oh ya~~終於到了塔芬池
雨已停,天藍。真是太令人開心了

就在十二點左右到達塔芬池,看見上方的藍天,都讓我們開心地不得了。
放下大背包,正好在這裡吃午餐,曬太陽曬裝備,也曬人。順便等後面的隊友到了好跟大家會合。

三人組三又開始他的繞湖儀式
我好愛塔芬池四週的樹林
這裡看來植樹復育得很成功啊
密密等距的樹齡不大的樹林們
健健康康站在那,很有一種森林公園的感覺

天啊,好舒服的天
暖暖的陽光曬得人全身都要軟了
我們把全身武裝卸下來
雨衣雨褲和全濕了鞋襪
開始到處掛著曬著晾著

我光著腳躺著
一下又手裡捉著食物
赤腳在草地上踩踏著
只是邊走,一邊嘴裡邊碎唸著
啊,大便。啊,地雷,啊~~大便大便,地雷地雷
就這樣一邊墊著腳尖,一邊閃著地上的黃金,一邊吃著手裡的乾糧
只是叫歸叫,赤著腳踏在草地上的感覺真是棒

跟在我們後面到的是我們泰雅族的山協─阿雄
他一到,我們馬上很開心地領著他去看我們發現的骨頭堆
(都不曉我是在開心什麼,一副像是小一生做了一件自以為該被稱讚的事
等著要領張有小熊的收集貼紙)
他拿起骨頭
跟我們解釋著各是哪個部位
然後指著骨頭上面一個地方
說:這隻水鹿是被熊吃掉的
看看上面的痕跡
那是被牙齒啃過的齒痕
而且根據屁股部分的骨頭
這隻水鹿年紀一定不大
一點過後,大嘴巴也從後方的雲霧帶裡鑽出來。只是本來掛在塔芬池上方的藍天,已有開始縮減範圍的趨勢。陽光的暖度也開始減弱,風再起,看起來似乎就要開始轉糟。

大嘴巴問我們幾點到,他看了看天,再次頒發特赦令給我們:要變天了,你們先走吧。

看看這天,似乎真得有不妙的情況,後面的隊友更不曉落後我們有多遠。我們已經在這休了快一個半小時。

這就雙手收下特赦令,就往塔芬山的方向走。

從塔芬池上到塔芬山沒有太花時間
只是才一下子的距離
剛的藍天已看不見
雲雨帶再次主宰著我們的上空

在塔芬池曬晾了一個半小時後,身上的褲子也乾得差不多了。
上塔芬山是四十分鐘,從塔芬山後就是一路往下到今天的塔芬山屋,記錄上說只要再八十分鐘就能到山屋。
想想這不長的路程,應該也不會再有雨,捲捲雨褲,收到背包裡, 沒想到這個決定一整個就是個大錯誤啊。

從塔分山下來後,到處都有倒下的大大小小樹躺在路徑上
我們有時要跨過樹,有時甚至得繞過一小段才能再回到原路徑上

從塔芬山往下後,本以為接下來到山屋前就是一路好走的山徑。想不到封了太久,好一陣沒人走的山徑,路徑上躺著的,都是遭遇大風大雨被吹打落的倒木。路徑顯得不是很清楚。很多時候路跡完全被比我還高的草給淹沒,走在第一個的我,得很集中注意力,邊被濕了的草洗打著臉,邊從草縫間看著是不是有走在路上。

濕了的草打在身上,褲子開始濕,我們一邊努力踩斷路徑上的斷木,對於太大的倒木,就靠小組三努力把樹從路徑上移開,就怕後面的隊友一但摸黑,路跡會更加不明顯。

三個人在樹上跳跳踩踩,搞得比今早前的路走得更累。泥濘的山徑摔得我都懶得去算自己到底在這小徑上摔了多少次,反正有大包會比我的屁股早落地,兩手捉緊著兩旁的草,也不會摔到哪裡去。

褲子越來越濕,也越來越重,心裡一直想著,應該很快就到山屋吧。是說就算我想重新穿上雨褲,被草和樹完全包圍住的我們,根本也找不到可以停下來穿雨褲的地點。

我們到底走了多久?怎麼一直鑽不出這個草叢怪獸?我一邊怪叫,一邊在草叢堆裡鑽著。

天啊~~~不是說好今天過了塔芬山後接下來就輕鬆了嗎?

這個比人高的草叢林就像是沒完沒的,在一陣奮戰後,我們終於看見了塔芬山屋就在眼前。在早上接受雨水的攻擊後,終於結束今天最後一波草叢林的攻擊啊。

一看見塔芬池山屋,我不禁大喊:YA~~終於到了。

SHIT,我的褲子也全濕了!

終於結束草叢林的攻擊
見到了可愛的塔芬池山屋
阿雄他們跟在我們後頭也到了
正在山屋前伸展著


南二段的第四天,在入黑後,最後的隊友在阿雄他們回頭帶路,回到山屋下才真正地結束。

從下午過塔芬山到山屋後,我們都一直擔心著後面這段路在天還亮時都不算清楚了,更何況他們摸黑後要走。

雖然請阿雄回頭去帶人,但其實阿雄他們自己都很擔心,會不會回頭帶人結果變成他們自己走錯路。

我們在山屋路口椅子上擺了一個頭燈照明,希望後面的人可以看見別走錯路。就算不走在我們走的路徑上,但至少可以朝著對的方向走。

有人一直在山屋裡進進出出,看著草叢林裡頭有沒有頭燈的光透出來。

看著最後的人的頭燈出現在前面樹叢林時,早到的人真是一陣放下心裡擔心地歡呼啊。

快快快,備熱茶熱水,最後到的人辛苦了。
快把大包卸下好好休息吧,恭喜你們正式結束第四天的行程了。

大師正在山屋裡打著太極拳
老唸著要學太極的我,很吵地一直纏著他問問題

下面的領隊召集著幾個人正在開小組會議

話說,今天領隊一回到山屋, 背包都沒放下地就對著幾個人說,我們晚上吃過晚飯先開給領隊會議。

我跟三人組使了個眼色小小聲地說,完蛋了,今天我們三個都一直自己在前面走。
他一臉別擔心地回我:沒事,別擔心,我們可都是拿到允許才走的。

他才說完,大嘴巴已跟領隊說著今天中午在塔芬池遇到我們,看天氣開始變差,所以就叫我們先走了。

哇,我們講這麼小聲你都知道我們在說什麼,是讀唇語嗎?

這一天晚上,我和三人組三特別地賣乖,我不停地煮熱水,他則不停到山屋外頭的山壁取活水。

是說這趟南二的行程,我們的領隊真得是壓力大呀~~~前面有三個不怎麼聽話的傢伙一直往前衝,而最後則有步筏慢的隊友落後好大一大段。

太陽公公也顯得不怎麼賞臉,說好的好天氣不曉還在哪裡。

還有三天。我們加油了,太陽公公你也加油啦,好嗎?

還有我濕了的褲子,你也加油快點乾啦。可惡。>"<。

後話:看到上個月底在雪山失蹤,靠著自己又找回369的山難事件,讓我想起在這一天的路上,朋友好幾次大叫著後頭的阿雄他們。可是一直都沒聽到回應。事後在塔芬池和他們會合時,問他們是不是不沒聽到我們叫他們,阿雄說:有啊,有聽到啊。但是在山裡不能亂叫,亂叫表示出事了才叫。喔~~~~想想也是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