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21日 星期日

馬博橫斷─第二天,晴天後的午後雨

八天馬博橫斷的第二天,我還沉浸在十多年前的回憶裡,忙著看山屋和記憶中有多大的差別情緒中醒來。(老人家就是愛回想啊)

拿著鋼杯,邊斜著身邊不停捉著癢,不知到底何時被什麼蟲咬的,我的大腿起了好幾個大包,癢得不得了,準備去吃一樣是稀飯的早餐,只是才一走到稀飯鍋旁,我呆楞了大概有五秒。心中看著那幾乎是快見底的粥,未醒的腦袋很是混沌,這....幾乎不夠我一個人吃的稀飯,應該不是剩下三個還沒吃的人的量吧?!還是其他人在我沒注意時其實都吃飽了?

帶著滿肚子疑問,用淺淺的湯匙舀了大概兩三匙,本來就沒多少的粥,立刻稀疏地都要看見鍋底,那稀疏的感覺,大概就像三四十歲就禿頭中年男頭上的髮量那樣的稀疏吧。

很是落漠地拖著腳步回床邊,兩腳盤坐床上,看到剩下還沒吃早餐的兩人陸續走向鍋旁,望著我鋼杯裡的粥,真得是一口就喝完的。看來,只好半路準備搶名師的行動糧了,(自從去年去南湖,名師的大包裡像是小叮噹的四次元口袋,不停變出各式餅乾後,讓我決心這次八天的行程,也不用帶太多的行動糧。)心裡正這麼打著如意算盤時,名師居然邊吃著早餐邊說,他這次幾乎沒帶什麼行動糧,當下一個晴天霹靂~我大叫:可是我打算依靠你的行動糧耶!(暗!一切人算不如天算!)不過才第二天,我開始覺得有不妙的預感。

再次來到這個讓原住民大叫:阿娘威~~~的觀高高繞
才正想開始唉唉叫
低頭居然驚見一片的水晶蘭
我興奮地用屁股擋住了名師和小楷的路
趴在那不停地拍
心下不禁後悔出發前,沒有下手手機專用的微距鏡頭組
一片美一的水晶蘭被我這麼一拍
反倒像是煮好的白木耳
因為游大哥、名師和壓力鍋都缺了八通關這顆百岳山頭,游大哥正極力游說我和他們一起再上次八通關。

開什麼玩笑,今天才第二天耶,我的體力可不能在這天就耗光,那接下來的路又不會有竹蜻蜓帶著我走。

我說什麼都不上,不管游大哥再怎麼游說,不上就是不上。我要慢慢地晃到中央金礦山屋,趁著大太陽,泡泡高山的溪水,稍做梳洗,因為接下來的七天,又要過晚上被自己臭到睡不著的臭野人生活了。

在游大哥和名師壓力鍋討論了一翻後,他們決定背著重裝直上八通關,我和小楷背著重裝,就在高繞路上和他們暫告晚上見,繼續往前走,怎麼才往前沒多久,就聽見名師和壓力鍋在後頭叫,原來他們走錯了路,只好背著重裝再回到之前的路,我心裡暗說:咻~~~好險,我沒跟啊。

曾經是康莊大道的八通關古道
現在即使高繞,這樣崩碎的地型仍然不少
台灣的高山,越來越多滯礙難行
因為怕再也到不了,這幾年也就更積極去走
但每走到這樣的地方
腦海裡總是響起朋友氣地大罵
就是越來越快不見,更不應該再去走去破壞
怎麼反而是因為快不見,反而越是增加破壞
山痴帶著罪惡的心,走著每次都可能是最後一次踏上的步伐

很多樹,來不及長得更高更穩
就這樣橫倒在路邊
天然的、人為的...
破壞不停加速著崩坍

下面就是有名的八通關大草原
去年十一月來時,對面的玉山群已是一片白雪罩頭
三上八通關,每次都是這麼不同

這次我不從左邊的路平行走過來
而不是從路牌的上方下來
去年從中央金礦山屋往八通關走
大傢伙在看到這個牌子時
上當地在第七天,奮力往上高繞
花了好多時間和力氣花到路徑
那時康CC和游大哥還為了到底牌子前到底能不能走
爭著臉紅脖子粗

這次要來馬博,在看記錄時
才發現很多走南二段的隊伍
全被這個路牌騙上了高繞的路
結果多花了好多時間和力氣

其實每次走這樣的木橋
我的腎臟腺素都會微微分泌著
超怕一個腳滑
我就莎唷哪拉了

一路上,小楷因為第一天就燒檔,在舉步為艱的情況下,一直落後我有一段距離。
我走走停停,等看得見後面的小楷才又繼續往前。坐在八通關的步道登山口時,因為等了十幾二十分,差點就打起瞌睡來。
七月的天,高山的溫度涼涼地,太陽曬在身上,其實很是舒服。

小楷一到,才坐下休息,他吩咐我:先到中央金礦山屋休息吃午餐吧。
我說了聲好,重新背起重裝往前走。兩人心裡都在盤算著,依名師他們的腳程,應該會在我們到中央金礦山屋沒多久後就到吧。

說了中央金礦山屋煮麵給大家吃,我繼續往前。

正中午十一點半
已經到了中央金礦山屋
我丟了大包在山屋前
人就往山屋下的溪水飛奔

在大太陽下泡冰涼的溪水真是痛快極了
我脫下才第二天已有汗臭味的襯衫
泡在溪水裡來來回回地沖著
雖然知道等等再開始走半小時後
馬上又是臭烘烘的
但至少可以有兩個小時的清爽啊

玩夠了溪水,我拿著鍋裝了水,打算先煮我的午餐等小楷和名師他們。
坐在山屋外面邊曬太陽邊吃午餐,剛浸濕的兩件衣服,在大太陽下,其實乾得很快。

一碗泡麵還沒吃完,小楷人已經到了,他一坐下,就拿出無線電呼叫名師,想知道他們還離多遠。

忘了他們說他們在哪,只隱約記得大概還差了一個小時的路程。
看來應該不太可能坐在這繼續等到他們。
十二點半,衣服乾了,吃飽了,我也休息夠了。
小楷說如果我想先走,那就先走吧。

想想,接下來的路都算安全,也就慢慢地收,一個人重上重裝,再繼續往上走。
接下來的陡上,是今天最後的重頭戲。去年十一月底來時,是一路輕鬆的下坡,想著那些陡坡,我還是先到今晚休息的白洋金礦山屋休息好了。

如果到的早,應該還來得及在太陽下山前,再好好梳洗一次。

一路喘著大氣地往白洋金礦走,偶爾有反方向的人和我擦身而過,每個看到我的人都會驚呼:妳一個人嗎?我總要笑笑指指後面,還有隊友在後面。沒說方是:只是天曉得到底是有多後面

出發前就知道這幾天雪豹要走南二段,今天他們正從我的反方向往中央金礦山屋走,去年報了雪豹兩三個行程,最後全都連出隊的機會都沒就被取消,小雙這個人,我也就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我仔細看著和我擦身而過的臉,想認出小雙。終於在離白洋金礦最後半小時,看到了小雙。他走在全隊的最後一個壓陣著,確保全部隊員的安全。

對著小雙報出我的名字,笑著說:終於是見著了面。兩人隨便地聊了幾句,小雙說著接下來熱對流會越來越旺盛,言下之意是接下來幾天都很有可能有大的午後陣雨,我沒意會過來地說,但是氣象報告說接下來天氣越來越好耶。小雙沒再多做解釋,兩人道了再見,再次錯身各往各的方向走。

旅人一轉頭就是一輩子~~~腦海裡有這句話。(我是有沒有這麼多愁善感啊我)

三點四十終於踏進了白洋金礦山屋
比名師預估的時間晚了十分鐘
我丟了包,想往溪走
但這裡曬不到太陽
一點也不適合再洗一次冰水
在高山上感冒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知道小楷和名師他們到底離我多遠,我在山屋裡隨便摸著魚。只是到才不到十分鐘,外面居然下起了不小的雨。沒了太陽的三千公尺高山,就算是在七月的夏天,溫度立刻降到另人覺得冷的刻度。我套了件外套,倚在山屋外拍照,心裡其實非常慶幸自己沒有淋到雨。


四點半,游大哥居然比小楷先到了山屋,我很是驚訝問著:小楷呢?
游大哥邊來來回回在山屋裡走著,找著下背包的地方一邊回答著我:就在後面,他不想穿雨衣,所以一路往山屋衝。

果然沒幾分鐘,小楷也到了。最後到的是名師和壓力鍋。
名師一到就問我幾點到的?是不是沒淋到雨?我很是得意地說:是呀,才到就下了呢,完完全全沒淋到。

可以住下十幾來人的山屋,今天被我們包棟,大家各自散得很開地放著自己的包。

名師他們說著,根本就該乖乖下到步道,輕裝上八通關,不應該重裝上八通關山的,時間大概只省了十分鐘,體力卻耗了更多。

這一晚,壓力鍋也捉著手上的癢,說他被不曉什麼蟲咬了,然後大家七嘴八舌的,才發現其實每個人都被咬了,想來是第一晚在三聖宮被咬的。只是一樣被咬,我的反應似乎特別大,也被咬得特別兇,大家要我不要一直捉,就怕捉破皮了感染更是糟。

晚餐是加了醃豬肉和牛肉罐的湯麵,游大哥因為下午衝太快,體力有點耗損過頭,完全沒胃口地很是勉強地只吃了一口麵和湯。

名師很是得意地拿出他的新玩具,LED營燈
只是有點落漆地發現這燈是重看不重用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它幾乎沒再被拿出來用了

明天,就要上秀姑巒山了,大家笑著拱名師上大水窟山,說我們可以在叉路口等他。出發前還唸著也許可以順便去撿大水窟山的名師,在今天被八通關山操了半天後,說什麼明天也不去了。

山上的晚上就寢時間總是特別早。
躺在白洋金礦山屋,在去年十一月經過後,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才不到一年,我居然又來了,這次,是反著往另一條橫斷走,前天還在南投,再七天後,我們就在玉里了。

花八天從南投走到玉里,在今日交通快捷的時代,聽來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在八九十年前,可是要再花更多天數和不確定的危險才有辦法走呢。

山上的夜晚了,該睡了。老人茶,今天喝到這就好。
晚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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