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0日 星期三

馬博橫斷─第一天,老人喝茶

八通關古道,是我認識百岳的開始。
那一年,對於海抜三千以上的高山的認知,大概就以為像是走走郊山,不過時間久一點,不過路程長一點,不過零食要多準備一點,也就是現在那些老是把嘉明湖當澄清湖的登山遊客,那樣的無知程度吧。

所以我穿著一條上高山最為大忌的牛仔褲,背包裡的雨衣應該是數字商店裡的小飛俠雨衣吧,最記得的是幾個嚮導和半路遇上的原住民聊著天,原住民用他口愛的口音說著山上的蜜蜂不叮原住民,因為牠們都認得原住民,結果隔天那原住民就被叮了個大包,一群人取笑著他,啊蜜蜂不是都認識你們嗎?他無辜的口氣說著:牠們只認得我媽媽,不認識我啦。

那是我第一次上到海拔三千以上,參加的大概就是我現在口中所謂的貴婦團,免背公糧睡袋,背包裡是很佔體積的大毛衣,沒有太好的防水措施,更沒什麼備換衣褲,完全就是濕了就等失溫的裝備。

十四公里到觀高山屋的路程,在接近最後的兩公里時,因為背上沒什麼重擔,我的前面只剩下一個背著超過四十公斤的嚮導,氣喘噓噓地走著,他幾乎是走幾步就得停下來,彎著腰大口喘幾口氣,趁著他去上廁所幫他看著大包之餘,兩手晃了晃他的重擔我們接下來幾天的糧,我的媽呀~~我根本連移動他一公分的力氣都沒有。

那年,運氣踩狗屎那樣的好,沒遇上雨。嚮導在山屋前看著我的牛仔褲,很是大驚地問我怎麼會穿那既不保暖又一濕就很難乾的褲子上高山,我笑得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不會啊,牛仔褲可以擋風,所以不會冷啊,而且很耐磨。我想那嚮響心裡當下應該是OS在說:要是下雨妳就知死了!

第一天的晚上,兩三個女人像國中小女生地約了約一起點頭燈去山屋外面上廁所,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高山上上廁所得自己想辦法挖洞。
雖然搞笑地在隔天天亮後,我們才看清原來有個木搭的廁所就在山屋的下方。

我還記得那年其中一個嚮導兩手背在頭後,一副微微笑著,很是悠閒地憶當年,說好幾年前這裡可還是車子可到,每年的四五月,山屋前就是好大那麼一片,美麗的白的黃的,淡桃紅的法國菊。

那時的八通關古道還沒被打壞,不用高繞兩三個小時,從觀高走著平路過去,就是美麗的八通關大草原。但是我對八通關大草原沒有太大感動,反而是一路到觀高山屋的古道上的林道和大樹讓我超愛,有兩個人在走累了後,挑了一棵曬得到太陽的大樹下,背包一丟,決定先睡一場午覺,睡飽了再起來繼續走。

一隊十來人的大隊,最後有上八通關山的應該不到一半吧。我們坐在八通關山的登山口,領隊指著另一方向說那邊就往秀姑巒大山,我連聽都沒聽過,嚴格說起來,那時我聽過的台灣高山大概就只限於玉山,喔,對了,其實那一次開隊時領隊開的是玉山,但是我們沒抽到排雲,領隊和嚮導很詐地都沒在事前說,我們全是人都下了車,到了登山口,才知道,啥米?!不能上玉山,要改去八通關!?就連其中一個嚮導也是跟我們同一時間知道,他的吃驚不訝於我們。領隊說,要從八通關上玉山,對於一隊有幾乎一半以上第一次上高山的貴婦團來說,連八通關山都上不了了,更遑論從這翻上玉山了。

其實聽到玉山去不成的當下,是覺得領隊和嚮導也太取巧了,這樣的事不在出發前說,一直等到了人都出發了才宣佈,擺明著就是上了賊船你們想下也下不了。

可是其實每次說起這件事,我都很高興當年第一次看見的台灣高山是八通關山,而不是玉山,因為八通關山真是比起玉山美上太多太多了,在第二次上高山,真得踏上玉山後,心裡慶幸不止一百倍,如果第一次就是看見玉山,我大概不會再上高山第二次了。雖然後來每次上高山都跟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上高山啦,然後也就這樣碎唸了十來年了。

觀高山屋前的法國
在好幾年前就已經因為外來種的名義而被全面鏟除
現在在山屋前的,是大一片的毛地黃
明明說是黃,卻是白的和桃紫的
這一年,又重回到觀高山屋,山屋前的法國菊仍不見,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因為季節不對,而是法國菊因為是外來種,而被整片鏟平了,毛地黃佔領了空下來的位子,開出一大片。

名師領著壓力鍋,把大包丟在觀高前的叉路,背著空水袋往回走,說最年輕的要去拿水。
小楷和游大哥先背著自己的大包放在山屋,叫我好好休息不用忙,又跟游大哥回頭去背名師和壓力鍋的包。

大感動啊,其實五人的隊裡,我才是年紀最小的那個,雖說其實也是快四十,想不到都到了快四十,居然還有這種優惠~~~~原來不是正妹就只能等老了變歐巴桑,才有敬老票的優惠啦..XDDDD

我看著這座在十年來,因地震,山屋的地基已顯得不穩的山屋,過了十年後再回來,一切居然比當年記憶中的地來得小。

這一天是老人茶時間
壓力鍋拉了椅子對著外面的天
好整以暇地清著他的鏡頭
一切,才正美好

前一晚一伙人在登山口前手忙腳亂地塞公糧,今天到了山屋,我意外地發現壓力鍋的包裡大部分是佔體積但不重的泡麵和乾煮拉麵,我坐在床上,跳針式地不停重覆唸著,我要丟罐頭到壓力鍋的包裡,在唸了第五次後,名師終於受不了地回:要丟妳就丟啊。

我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很開心地領著名師的首肯,拿了一罐罐頭丟進壓力鍋裡,看來,我拿的哪是敬老票,明明就是耍賴票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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