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8日 星期六

兩人四天八上雪山─第三和四天

 我最愛的黑森林
白雪覆在岩石上
總讓我想起軟軟的棉花糖

每次來我總愛給它拍張照
想像,也許它是某個古老時代的不知名的神獸的遺骨

白雪像聖誕餅乾上的糖霜
裝飾著綠色的天然大聖誕樹

小貓走在我前面
我開心地踏在雪地上,看什麼都好玩
看什麼都有趣,手上的相機捉著亂拍一通

小貓突然無聲地停了下來
她回頭看看我,指指前面
這不是那隻頭上角結冰的長鬃山羊嗎?
我的手機沒辦法拉近拍
盡最大地努力想無聲靠近牠
腳步踩在雪地上還是發出小小地聲音驚動了牠
本來用大屁股對著我們的牠,轉過頭來看著我們
看來再往前一定會嚇跑牠,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拍
回家一看照片,果然模糊不說根本看不出有隻長鬃山羊在裡面
我跟小貓說:杯具!只好叫厲害的小女生在她拍到的牠
tag我們兩個了

拍不到清楚的活蹦亂跳的長鬃山羊
至少腳蹄印可不會跑了吧

不曉小雪人在夜晚會不會活過來開聖誕晚會
我應該也做一隻雪人陪陪他的
不然一個雪人開聖誕會要跟誰跳舞呢

冰花

天氣真得還是很不好呀
完全沒藍天
最糟的是,居然也沒下雪

夏天一片綠的圈谷
現在是白灰色的天地

天氣實在是太糟,站在圈谷,白色的雪和白色的霧氣包圍著我們,霧濃得連整個圈谷都看不清。看來這次連主峰都上不去,更別說想要下翠池。本來想在圈谷重溫習一次痛快地滑雪玩樂也沒辦法。和小貓待了一下子,決定回三六九,簡單吃過午餐後,趁時間還早,直接重新打包上重裝回七卡住一晚,這樣隔天我們就能早早下山,回宜蘭吃好料的去。

這晚回到七卡,整個山莊更空了,少了半夜不顧其他人還在睡,吵吵鬧鬧的其他登山客,嚴格說起來,兩個大房間完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把東西用最亂的方式四散在床上。前前後後在山莊到處找著可能的電燈開關。我們這開開,那按按,很可惜,那些看起來根本就是偽燈管的東西,沒一支打算亮起來。

我們只好放棄,點著頭燈在大廚房煮晚餐。突然聽到有人的腳步聲走進山莊,我抬頭看了小貓說:有人來了,我先去把我們的東西全堆到一邊。說完就走回山莊去。只是一走回山莊,打開門。一、個、人、也、沒。

等我整理好東西回到廚房,小貓看了看我,我只淡淡地說:沒有人。她沒多說什麼,低頭繼續煮著我們的大餐。
這樣的腳步聲,大概有兩三次。

晚上睡覺時,小貓不小心在拉上睡袋拉鍊時
讓拉鍊咬住了睡袋布,睡袋當下破了一小洞
羽絨開始從小洞跑出來玩耍
我拿了帶來的OK繃
總算OK繃也有機會發揮它的功用啊

那個晚上,我們兩個總是有人要上廁所,一定拉著另一個人一起去,不過兩個人仍什麼都沒說。

半夜應該是近十二點時,響亮的腳步聲從外面走進山莊裡,那腳步聲沒有推開我們的房門進來,只在山莊前前後後繞著,最後繞到山莊外面,我們另一頭鎖著的門,不停地拉著門,企圖想打開門,我和小貓躲在睡袋裡,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假裝早已睡著,什麼也沒聽到。

隔天,當兩個人開車離開武陵,正閒著時,忘了是誰開了這話題的頭,兩個人才嘰嘰喳喳地不停說著那些奇怪的腳步聲,我大叫說:其實當下我好想挪到她身邊去睡。她也大叫:那妳幹嘛不過來?不過不過來也好,過來就表示我們都說明了。
兩人就這樣吵個不停,還企圖想替那些腳步聲做出合理的解釋。我似乎才想起幾天前剛到七卡時,那股淒冷的感覺其實跟現在是冬天一點關係也沒有。

以後再也不住七卡了。小貓下了有力的結論。
我說:除非有十幾個人,而且我一定要睡中間。
有很多人也不住。她說。

很多人 OK啦。
不住。
寧願睡車上也不睡七卡。
睡中間啊。
不住。
不住!
不住!!
不住!!!

2014年6月18日 星期三

兩人四天八上雪山─第一天半

每次走在山上,最愛的就是腳落在松針林葉上的這種鬆軟的踩踏感
看光影錯落交織在地上,讓人不管走幾次都還是開心
對我來說,不知道什麼叫大景
對我來說,這樣踩著,這樣看著
上山,這樣,就很足夠

一大早的早餐是小貓在平地親手做的蘿蔔糕。
親手做的蘿蔔糕就是特別香啊。(有人抗議我說了她太多壞話,所以我要多講些好話平衡回來。欸~~~是說這樣有平衡到嗎?)

從七卡出發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狀況不太對。頭有些暈眩,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清況。我們走得不快,頭的暈眩感讓我快忘了擔心肩上的重量。

也許是人剛醒但腦袋還在另一個平行宇宙,沒跟上腳步還沒醒?還是血糖太低,早上的咖啡不夠甜?

一路上一直注意著自己身體的狀況,加上天氣仍然不算太好,我們用非常慢的速度緩步往上走著。等到兩人走到哭坡前的涼亭時,頭暈的狀況沒轉好卻顯得加重了,我停了下來對小貓說:我一定要停下來吃東西。

心裡期待這只是因為血糖太低而引起。
兩個人坐在涼亭前,我啃著行動糧,一隊大隊人馬正從哭坡走下來。一個大哥看見我們,幾句固定性地寒暄後,他開心地說自己是初次上高山,幸運地就碰到山上下著雪,說著說著就像小孩拿到想要很久的玩具般,現著寶地亮出他的相機,秀著裡面的照片給我們看。臉上是像小孩拿到棉花糖似地開心表情。

不知道我第一次站在百岳山頂看著那三百六十度的壯闊時,我臉上有沒有這樣的表情?

路總是得繼續走。

快二十公斤的重裝重新上肩。前面就是有名的哭坡。哭坡之所謂是哭坡,就是因為它的急陡上坡。但是其實在走過這麼多高山後,雪山的哭坡早就顯得只不過一碟小菜。

小貓在上哭坡前問了一句,要繼續走嗎?要不要把一些重量分給她?
我說:不用了。要掛就掛一個人,不要兩個人都掛。

如果我真得有狀況,至少她還可以去求救啊。

一切等上了哭坡再說吧。心裡才這樣想著,等最後一步踏上哭坡的最高點後。頭暈,不見了?!!!!!!

欸~~~~~難道這是另一種不同的高山症不成。

身體一恢復正常,立馬變身回那個嘰哩呱啦地呱躁的我。等小貓回頭關心我的狀況,我說:早好了,所以沒發現我話變多了嗎?

左邊是緩上的東峰,右邊是平緩往前的三六九山莊
小貓回頭問我:要上去嗎?
我說:看妳。

那就上吧。她燦笑。

兩年沒上山的小貓,站在東峰頂
開心地發著簡訊給幾年前和她一起上來的好朋友
她說:那次是她上雪山最棒的一次

山頂有明顯的積雪
不曉我們有沒有緣再遇上下雪

已經看得見三六九山莊
小貓突然停下來盯著它看
........
不曉這算不算另一種近鄉情怯呢

終於到山莊,天還沒黑
時間還算在計劃中
好險前半段我的不適沒讓行程拖長了

再幾天就是聖誕節
不曉誰背上來的簡易聖誕樹
讓三六九顯得很不一樣
可惜襪子裡不會有禮物

雖然不曉為什麼聖誕樹上要掛晴天娃娃
但是總之,還是挺可愛的啦

在假日裡一位難求的三六九,在非假日的這一天,山莊裡的隊伍並不多。有一隊原本今天本來計劃在翠池的六人隊伍,因為積雪,所以留在三六九,聽起來山頂雪積很深,看來我和小貓隔天的翠池大概也很難走得成。

兩隊人馬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其實說兩隊人馬,對方六人的隊伍,真得跟我們聊的只有其中一個人,其他倒了好幾個在睡床上,小男生小小報料說,隊伍裡的大姊太害怕,他已經在前面開路,努力用鞋在雪地踢出一個個好踩的路跡出來,踩得他累死了。結果大姊還是很害怕,走得非常小心異異,所以他們翠池更加去不成)。彼此交換著兩邊的行程、人馬狀況和天氣情況。

我和小貓討論著,反正明天輕裝上主峰,就不去翠池住一晚,看情況決定要不要要去繞繞走走了。其實兩人大概心裡已都有底,翠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是去不成了,可惜了那一片的翠池圓柏林,我是為了看它們才又來的呀,看來想看到它們又得下回了。

不知道六人隊裡的小男生在什麼時候,誰不知鬼不覺地走了出去,又開心地回到山莊,他很興奮地報告著,說有個女生很勇敢在這樣的天氣,踩著深雪一個人在昨天下了翠池,然後就在剛剛回到了三六九,正坐在外面休息著。

也許妳們可以跟那女生問問情況。小男生對我們說。

哇~~~~~這真是太厲害了,這種天耶!一個人耶!
我和小貓跟趕市集似地,走出山莊去朝聖拜見拜見厲害的小女生。

厲害的小女生說她其實這是第一次一個人上高山,所以也只敢選這樣的大眾路線走。本來兩晚的翠池計劃,也因為擔心隔天天氣會更差,雪深到無法從翠池回到主峰頂,所以放棄下翠池的圓柏林,只住了一晚翠池就回三六九。

又一個為了看翠池的圓柏森林而來的人呀。

天氣冷,四週大地幾乎都被雪冰封,翠池又只有她一個人,結果半夜被鼩青鑽到大背包裡,食物袋還被咬破。她努力把背包口束到最小,結果鼩青還是跑了進去。
結果隔天她在吃餅乾時,鼩青就在她腳邊不停地繞圈,她只好把一些餅乾分給她。

說起在山上和陌生人聊天,總是直接跳過自我介紹這一段,所以對話裡總是妳/你呀我的他呀她。

我也樂得把沒多少的記憶小氣地不拿出來用。

很厲害的小女生被我們幾個人像偶像膜拜似地圍著,聽她講擔心走過頭,走往大小劍去。聽她講半夜被鼩青吵醒,聽她講她半夜一點就開始從七卡出發, 一路一直走到翠池去。也聽她講遇到一隻長鬃山羊,角都結了冰,站在那,等著她拍照。

聽她講了不曉第幾次,外面好冷,可以讓她先進山莊,再繼續跟我們說嗎?
卻老是又被另一個人帶出另一個問題,結果繼續坐在很冷的山莊外,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一一幫我們解答。然後又再次說外面好冷,她想先進山莊,結果卻又被凹拿出相機,讓我們對著相機的白雪藍天,和可愛的長鬃山羊不停哇啦哇啦地大叫和驚嘆。

一直到我們終於有人良心發現,放小女生進山莊休息和取暖。

雪山的第二天,台北持續著陰濕慘灰的天,而雪山上,有淡淡賞臉的藍。

2014年6月15日 星期日

兩人四天八上雪山─第一個半天

很多事,不當下去做,錯過了,那就是錯過了。
前幾年認識的一些一起上高山的朋友,那幾年,因為工作走不開,月初要出報表不能請假,月底案子要上線不能請假,這不能走那不能離開的,就這樣子跟朋友們錯開了,等到自己心一放,捉著了情勢地放自己好長一個假,卻找不著朋友們一起上山了。

這個朋友工作忙,那個有女友要顧,還有人要拍婚紗進婚禮殿堂,有人胖了走不動了,也有人體力退了受傷了... 總之,大家都再也不能走了。

和小貓兩個人一起上高山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剛從歐洲走了兩個月回來,她說:我們去南湖吧,就六天,不上中央尖,六天的時間,兩個人,那年體力還OK的她,扛著我們兩人大部分的糧食,近二十公斤的重包上肩,我人小貪了個便宜,少她三四公斤的重量。就這樣兩個人,上了從宜蘭往梨山的客運,第一次知道,原來上高山也是可以這樣,六天裡,兩人幾乎每天都在下午兩點前就到達山屋,跟山屋遇到的但不知名的大伙們閒聊,那六天,她是我們的大廚,幾乎每一隊的人看見我們的伙食,都滿臉羨慕地驚嘆著,這不是露營才有的大餐嗎?那六天,每天都悠閒地真正像渡假,遇上的人總問我們幾天,六天,我們回答。上中央尖嗎?沒有耶,只有走前四峰。那六天啊......

只是過了兩年,她的身體狀況卻不太允許她再負重裝上高山了,她總是偶爾在看了我臉書上的照片說,好懷念啊,我也總說,走呀,這次換我背公糧,地點妳挑,公糧全交給我。
這樣的對話在重複地經過好幾次後,就在2013年的年底,她說:走吧,我們上雪山。

好。沒問題。我也說。

原算盤計算著,不過才三四天的雪山下翠池,兩人的公糧合該怎麼著也不會重到哪裡去,我盡量減少自己的裝備,只是才從她手裡拿過來公糧,我就一整個有完、蛋、了~~~~~的不好預感。

cow....我們是走四天,不是十天啊,為什麼公糧會這麼重咧?只是兩年了,她終於又可以上山了,不過就是雪山嘛,好吧,大不了慢慢走,怎樣都會到山莊的。
我們走吧。

只是車子才剛過四季南山不久,兩人正東聊西聊著時,我突然大叫一聲,COW、我忘了帶任何証件了。

正在開車的她用斜眼瞪著我。

怎麼辦?我說。

我們兩人都安靜了幾秒。
車子還是依著一樣的速度,她腳下的加油踏板一點也沒有放鬆地往武陵農場繼續前進著。

不就還好妳現在才想起來,如果是在宜蘭,我們還要煩惱到底要不要回頭台北拿。
她回了我一個不曉是答案還是趁機揶揄我的話。

我看了看她......那就.....跟它賭了吧。賭登山口的人好心願意放行,再不行,那那那......我們就只好一夜武陵農場遊了。XDDDDD。

兩人一車地到雪山登山口,說起雪山,當年雪山曾是我心中的最大心願,為了能上雪山,在那個薪水勉強和支出打平的那段日子,我發起狠來,在兩次被取消後,花了一筆大錢跟著豪華團上了雪山。那是第一次慕名翠池卻只到雪山主峰頂。

只是這兩年,雪山上了第六次,翠池也下了三次,而雪山,卻還是一次又一次走不膩啊。

這個笨蛋忘了帶証件了。才剛到登山口,拿著入山入園交給登山口的人,小貓就捉著我開頭就這麼一句跟對方說。

對方收了我們的入山入園,笑笑手一揮,放、行、了。
嗚~~~~~你真是好人啊,我寫在這,在這人不多草算高的地,應該是不會給你惹出什麼麻煩出來的啦。

從登山口到第一晚七卡山莊,是陡上的兩公里,在下午三點多出發,剛好趕在晚餐前到山莊,也剛好是給我的行前訓。肩上的重裝在小貓制止我秤重的情況下,我只能猜測它大概是十八十九公斤左右,再多個幾公斤,就幾乎是我體重的一半重呀。

沒有這麼重吧。這幾天總在我碎唸下次我得說好公糧只能準備多重下,小貓一臉不好意思地重覆著我們的對話。

一到七卡,左側房間已經有人入住,我們貪清閒,挑了右邊全空的空間下背包。

果然是冬天啊,整個感覺好冷清。重裝一下了肩,我就這麼說著。
上了雪山這麼多次,有兩三次,大家總選在半夜出發,走近一小時的時間到七卡,睡一晚,隔天就能少兩公里的路程,還不用辛苦地擠在車上睡。

只是關於「冷清」啊,在三天後兩人下了山往回台北的路上,兩人才說破地說,那感覺,其實跟冬天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這個,那就是後話了。

雪山登山口的大地標
從台北出發時,台北其實還是陰著天下著雨
氣象報告一直顯示雪山這可能也不太妙
所以看見這樣的藍天,兩個人都顯得很高興啊

兩年沒上山,兩年沒再用高山瓦斯煮白米飯
那年上南湖時,小貓還特地在平地用瓦斯試煮了好幾次白米飯
大概是想著那次的成功,她壓根沒想到可能忘了這技能
我是她煮什麼吃什麼,也沒去想我們的白米飯可能煮不熟這件事
所以當我們的白米飯成功時,她高興地不得了
不停說著沒想到她還記得,沒想到煮得還不錯
好吧,那就要幫妳留下照片當證明囉


這一天晚餐,我們來來回回地廚房睡覺大房兩地來來回回,夜很長,時間很多,總是忘了A拿A,再想B沒拿再去拿B,上了山, 記性留在了平地,隨性上了身。(是說,我啥時有記性來著了,是誰出發就忘了帶證件來著的。)

說起這一晚,其實我有著一些擔心,從沒有過的重量讓我擔心,出發前的感冒讓我擔心。
只是說擔心啊,反正上高山這麼多次了,好像擔心沒少過。因為我本來就是愛東操心西擔心的傢伙呀。

而那一晚原本一側可睡五六十人的七卡的大房只有我們兩人,包裹在睡袋裡,左右兩側都顯得空盪盪啊。

而對面房的隊伍顯然是那種只要我們起床,整個山屋的人都要跟著起床的那種隊伍,半夜,大呼小叫著在對面的房傳了出來,我很想從睡袋裡鑽出來叫他們閉嘴,咦,還是我去叫了?過了半年再回頭記憶這件事,我居然已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起床去叫對閉嘴了。

難怪記憶總是顯得不是可靠,有時以為自己記得的事,很多時候再去回想,卻不是很確定那是真的發生過?還是自己以為發生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