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8日 星期日

馬博橫斷─第八天。人肉就要烤熟的最後的最後

一大早把頭從睡袋裡探出來,風涼涼的, 本以為在酷夏的七月,睡在海拔不到兩千的地方,怕是要熱出一身汗來,想不到沒有帳篷的露宿,搭配著涼風,卻是睡得最是舒服的一晚。

溪水的聲音流轉,舒服到讓人好想就這樣多賴著一陣子啊。
游大哥早盡責地起來煮好早餐,但是我們三個露宿的傢伙很顯然都不想離開睡袋地賴著。

唉唷~~~~這真是舒服到犯規啊。

六點二十,三個人不得不認命起來收拾打包
收好後才叫:唉呀~忘了拍裹著睡袋睡覺的照片了
(這也要拍,真得是很無聊啊..:P)

一早醒來,其實我第一個檢查的是睡袋染色了沒。
靠著化緣來的衛生紙和緊急的野地衛生布,睡袋雖然沒染紅,但褲子還是出糗了。
好在今天要走的路仍是螞蝗的地盤,看來出去後要是有人問,就只好說,那是被螞蝗咬的了。(攤手)

我們的糧食到這一天已經算是彈盡糧絕了。
就連公裝的預備糧也早被嗑完。這一天的早餐,有習慣會多備預備糧的我和游大哥,拿出我們最後的泡麵,有什麼加什麼地亂煮出一餐不曉是什麼口味的泡麵。

我繼續啃營養口糧,萬國口味泡麵就交給各位啦。

六點五十正式出發。
我們走到昨天壓力鍋找到記錄上說,找到工寮前的第二台發電機。路就清楚地在右手邊,一轉上去,工寮就在隱身在左手邊不遠處。

說隱身其實在大白天時非常明顯,但要在昨天那樣的摸黑下找,真得得花好大的力氣,難怪說爬山最危險是摸晚黑啊。

看到工寮就離不到五分鐘距離,居然沒有一個人有興趣進去瞧瞧。
名師說:工寮其實反而潮濕,有記錄一個女生半夜出去上個廁所,就帶了兩隻螞蝗回去。

看著工寮,我們都非常開心昨天沒找到它,因為昨晚的露宿點真是三星級的啊。

五個人站在工寮叉路前哈拉了一陣,和工寮說聲再見就繼續往前走,不到半小時,就來到了下切處。從這裡開始,就是一路的陡下。

我們要從近海拔兩千一路下切到一千五。小楷問我:我們十二點出得去嗎?我說,不太可能。記錄上最快是五小時,問題是壓力鍋受傷了,要五個小時就衝出去對我們有點太勉強了。

半小時後,正當我兩手兩腳忙著捉緊任何可以捉的樹草,專心下切時,小楷突然小聲跟我和名師說:他請接駁司機兩點再到。我一聽,腳下差點沒打滑滾下去。為什麼?這幾天好幾次我對行程時間覺得不妥,你都堅持自己的記錄是對的,雖然幾天下來我和名師捉得時間比較接近,但有必要在最後一天才聽我的嗎?

我頭頂冒出一大堆問號,就在最後一天,就在大家急著下山回到文明的時候.,到底是為什麼呢?....我在心裡頭犯著滴咕

海拔高度一路下降,九點前都在林子裡爬,倒也不覺得太熱。
只是九點十五,眼看走到森林盡頭,靠近玉林橋的崩落處,強烈的陽光照得我們都不是很想走出樹林。一屁股坐下,躲在最後的陰涼處,懶懶很不想動。
可是想回家想搭上車,就得認命讓它曬啊。

看著這大崩壁
實在好難想像以前這裡曾經有車可通行的橋啊
常有人很愛說:山永遠在
是嗎?確定?

把屁股從最後的陰涼地抬起來,準備就要開始接受酷夏的洗禮。
我幾乎是邊走邊唉的,好熱喔,怎麼這麼熱啊~~~超熱的~~~~(怎麼兩天都一直在鬼叫啊我,真是吵死了),

九點半,到了溪谷下切處,看著不太有可能有固定路跡的路,我後頭的幾個老人家已經熱到快虛脫走不動,一開始看他們停在那,還以為他們是在找路,後來才知道不過才曬了十幾來分,大家已經受不了。

糟的是,大家完全沒想到會有這麼一計回馬槍,每個人都想著快下山了,水喝不多,大家全都沒準備多少的行動水,十幾分的曝曬,已經讓每個人都渴到快崩潰。(再次証明我們真得沒有用心做功課啊)

看大家停在那,我決定還是照著我手上的航跡圖走,一路我就跟著上面的線,在溪谷又是左跳右跳的~~~一下切到溪右邊,一下為繞回了左邊,跳了好久,終於走到比較順暢的路,不用再一路跳來跳去。游大哥衝在前面,名師提醒著:看到藍色雨布獵寮就要停,開始找上切的路。

十點半,終於看見好不容易的藍色雨布,說好不容易,是因為大家曬到快瘋了。一見獵寮,決定先休再說。丟下大包,大家全忙著先讓自己涼快些。把頭巾衣服全泡在溪水裡再穿戴上。天啊~~~我終於有活過來的感覺。

等大家總算有點活過來了,重上重裝開始找上切點。
天~~抬頭一看那上切點,那未免也太陡了吧。壓力鍋和游大哥在前面,名師不停提醒著:上去不到十分鐘就要注意左邊,千萬別過頭爬上了舊路。

才開走不到兩分鐘,剛刻意弄濕的衣服就已經幾乎全乾,我不禁又再度唉嚎著:怎麼這麼熱啊~~~~

才唉唉叫中,已聽到上頭的人說已到了左切處。真快。我都還來沒唉嚎完哩。

只是原舊林道雖然很明顯地就在我們的左手邊,他們卻覺得那路看來很危險,似乎一踏就崩落,想往上再找更安全的路。

我和名師看著綁了一堆布條的左切路,看了看,那路看來很OK啊。說著兩個就朝著對面的林道一路橫切過去。

順得咧~~~~~~(很臭屁耶,話說昨天在太平谷倒哉蔥的是誰啊?)

小楷他們不願意走我和名師走的路,堅持再找更好走的路。我和名師趕緊找了遮蔭處躲太陽。
一接到林道,看到那平坦的路,還以為我們就要出運了,想不到一開始的康莊小道原來只是小糖果,才正納悶為這麼好的路車開不進來,心裡才正疑惑時,眼前馬上出現崩落,最後的一段路,還是得上上下下繞著。
到底是幾點走到溪邊的,看著有點急的溪水,明明路就在對面那麼近的地方,卻還得先高繞才能過得去,我實在走乏了不想高繞,看著名師很從容地往上,過溪。我決定賭它一把,直接切過去。果然,人啊,腿短就要認命,才走沒幾步我就整個腳滑摔進了溪裡。可惡!嘴裡一邊罵著,一邊索性賭氣趴在那不想起來,一來正好把全身臭汗沖洗一下,二來看能不能把染血的褲子順便洗一洗,雖然不能摸蛤仔,至少也要先洗褲。
等我玩夠了,涼快了,才哇啦啦全身滴著水地從溪裡爬起來,走到對面去。

啊~~~~涼快啦!
最後幾公里的路,終於來到真正的平路,游大哥不曉在什麼時候落到了我和名師的後面,陪著壓力鍋走。我和名師越衝越快,就是想快點見到接駁車,下重裝、脫鞋,徹底的大休!

兩點零五分。那不就是傳說中行車19K盡頭的那一清潭活水嗎?
一看見接駁車應該出現的地點,又是期待又是怕傷害的找著接駁車,一過那清潭,啊啊啊啊~~~~~~沒、有、接、駁、車、啊!
天!我崩潰摔下重包,大罵聲:幹!為什麼要改接駁車時間!然後回頭惡狠狠瞪著名師,名師只是一勁地笑說:妳喔,就是還年輕,火氣才這麼大!

可惡!氣死我了!居然還有心情取笑我。
要不要跳到那池水裡消消火氣,名師說著。
我跳下去,那池水應該馬上冒煙發出滋~~~~~~~的聲音吧。
邊碎唸著邊還是認命拎起被我用力摔在地上的大包,邊頭頂冒著煙地走到旁邊路邊,拿出拖鞋,先換下登山鞋再說吧。

才剛換下鞋,本以為狀況已到臨界值的壓力鍋大概會晚個半小時以上才到,沒想到不到兩點半,就看見壓力鍋瞪大了一雙眼,頭往前,嘴裡發出呼呼呼的低吼聲,一路衝了出來。
一看到我們,他第一句就問:車呢?
還沒到。我說。

什麼!─────────────────────────
又一個人崩潰。
看吧。
最後走出來的是小楷,一聽到接駁車還沒到,他試著想撥電話給司機,很不幸的,此處訊號不通。約好的十九K可能不是這,小楷一邊說一邊又往下走去。

我們四個人坐在路邊,沒人想走。
壓力鍋嘴裡唸著:他不覺得不是這,這路看來這麼好,不可能車子開不上來。
坐了好久,突然聽到小楷在下面喊著要我們往下走。

早全換上拖鞋的我們邊碎碎唸著,邊不甘願地走著。
原來前面在鋪路,車子過不來,只能停在16K的地方等我們。
拎著登山鞋,踢著拖鞋,邊不放棄最後碎唸的機會往下走。
終於看見車子的那瞬間,真是感動啊。
終於,我可以飽餐一頓,結束這趟飢餓之行了。

17K 施工處正在鋪水泥
只留了一個小邊邊讓我們走
腳笨的我一腳踩進才灌的水泥裡
工人一看,馬上大叫叫我快去前面洗腳
不然我大概得扛著水泥塊回家了


後話;在餓了這麼多天後的後遺症是,有快半年的時間我對吃超執著,一旦吃到不好吃的東西,心裡就會大發脾氣!(明明就是本來脾氣就不好吧,還牽拖咧~~
另話:明明就在山上餓了這麼多天,回到平地體重卻一點也沒減輕(杯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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